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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這樣的大場面,不可能沒有祭祀。 這么多部落,各有各的信仰,烏羅實在是很奇怪這三個部落是怎么統一祭祀的,他們之間難道沒有打起來過嗎? 不過這一切還是未知,因為那三個部落還在交流,所以烏羅暫時無從得知具體如何發展。 只是很快,烏羅就將這個念頭拋在腦后——閻出現了。 閻并不是從小樓里走出來的,而是從曠野里來,他從光陰里走來,刺目的明亮里如同一道火焰的暗影,平靜地出現在人間之中。這次閻并沒有坐在任何野獸身上,留君只是馴服地跟隨在身后,然而他看起來依舊高高在上,甚至有幾分莫測。 他當然沒有在眾人之中看到烏羅,可是烏羅卻很清晰地看見了他,就如同第一次見面那樣。 天生成為焦點。 眾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雙手交錯環抱著胸膛,對他躬身致意,所有部落都是為了閻才跋山涉水而來,他們仰望他如敬畏一尊神像,如信仰天地,是天生自然的事。 婕驚慌失措地跟隨著眾人低頭。 只有烏羅看向他,仿佛只是時代的觀望者。 然而閻漠不關心,烏羅恍然驚覺,致命的危險從來都不在于那張秾艷的臉上,而是來自于那雙目下無塵的眼睛。 這世上再盛大的光景,都無法打動這顆鐵石心腸,他對世間萬物盡數報以戲謔與玩味的目光。 他是游蕩于這片荒野的神明,談不上是善是惡,偶爾俯身呵護片刻人類,也會輕輕撥動弓弦奪去性命。 與任何道德都無關,閻只是從未將其他人放在眼中。 離群索居者,既是神明,亦是野獸。 烏羅一向循規蹈矩,遵循鐵則,他與這個男人的一切都相悖逆,只是人就是人,rou身凡胎,所思所想,皆不止出于理。 然而他是**的極致。 烏羅下意識潤了潤干燥的嘴唇。 圣人也難以抗拒這種放蕩而致命的誘惑力。 第76章 這個時代的祭祀跟電視劇上不太一樣。 三個部落的巫穿著麻衣, 披著獸皮, 頭上戴著羽冠跟玉石,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他們幾乎是把能掛在身上的東西都掛上來了。骨盤里放著一簇泥土跟石頭,烏羅站得太遠了,實在看不清楚, 要不是那把泥土從地上撈上來的, 他估計都分辨不出來。 泥土是地, 天無法替代, 石頭是意味著山川。 看來是供奉自然,難怪沒有沖突。 在人類歷史上,最早期的崇拜與信仰就是來源于萬物,不光是天地陰陽, 風云變化這么簡單, 還有山川江海,草木頑石,乃至于各種各樣的動物, 都被視為神靈——包括疾病。 要不然也不會有瘟神這一說。 很快除了中間一直在發癲癇的那位大巫之外, 兩邊的巫就捧著水與火一同放在骨盆上,要不是缺了金屬,簡直能湊夠五行了。 骨對木,水火已成, 泥對土。 而閻只是站在一旁, 倚靠著巨狼觀看著, 他個子足夠高,微微傾斜著身體也不顯佝僂,反倒有些輕佻的散漫感。各個部落都沒有離開自己的攤位,他們只是崇敬地凝視著這場祭祀典禮,其他不提,這三位巫的舞蹈比琥珀的確更有力也更系統,他們甚至已經擁有了樂器。 有皮鼓、尺片、塤…… 不管怎么說,整個氣場的確遠比部落里的篝火晚會要神圣莊嚴得多。 烏羅站得腳麻,就換個姿勢,將重心移到另一條腿上去,這樣的祭祀跟后世電視劇里花樣百出的那些表演當然是沒辦法相提并論了,他們難得可貴的是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怒吼聲與野獸相近,來自于蠻荒的呼喊。 婕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 烏羅看了看眾人,大家的表現都差不多,看來這場祭祀確實非常激動人心,唯一顯得不太合群的除了閻就只剩下了烏羅。 畢竟是有關交易的祭祀,沒有進行太漫長的時間,甚至連祭品都來源于天地。 祭祀結束時,站在最中心的那位大巫忽然抓起骨盤里的泥土往外潑灑,附近的人都被灑到了,他們看起來十分高興,而站在烏羅身邊的婕明顯流露出了艷羨的神色來“他們站得近,真好呀?!?/br> 烏羅并不是完全不懂,就沉默下來,他想看看水跟火打算怎么分發。 哪知道人家也不傻,他們把火焰熄滅在水里,然后捧著裝水的器具,用手潑灑在每個人的身上,按照一種奇怪的韻律走了十步路之后,把融于水的火傾入泥土之中,暴喝了一聲。一直站在主位的那名巫是烏羅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個見到的老人,他的頭發與胡子都是花白的,精神頭卻很好,吼聲響亮,身體壯碩得能打死十個烏羅。 烏羅看不出他的年紀,覺得這位巫看面貌跟精神氣只有五六十歲,可看他的頭發與胡子少說七老八十了。 要是論武力——別人不知道,反正烏羅覺得自己跟他掰頭肯定輸,不管從本職工作還是從武力值。 祭祀結束得遠比烏羅所想得要更快,他看看手表,大概才過去一個小時都不到,虧得三位巫上了年紀居然還能維持這么高強度的歌舞表演。而他們這會兒已經差不多將所有攤位都看過一個大概,于是烏**脆拽著還怔怔出神的婕往自家攤子上回。 結束了祭祀之后,貿易就算是真正的開始了,還有些部落正在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