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瀉湖是指在海面的邊緣地區,被沙灘或是巖石之類的東西阻絕后形成的局部海域,因為各種原因,泥沙堆積成一個天然的湖泊,因為水流會不斷來回,而被帶來的泥土慢慢積累,最終將海面邊緣隔出塊被徹底浸透的土地。 不過正因為如此,瀉湖并不像是鹽湖那樣穩定,它的水質會隨著條件改變而咸化或是淡化。如果雨水充沛,就容易淡化成淡水湖,要是外頭泥沙沖入,還可能會變成沼澤,這種湖的壽命本身也就不長,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就會消弭無蹤。 不過,這里要是瀉湖的話,就說明他們再往外走,就是海了。 “你有沒有給這里起名字?”烏羅問道。 閻往火堆里丟了塊柴,他居然還記得下午的梗,慢慢道“沒墨了?!?/br> 烏羅笑了笑,他緩緩道“說不準我們現在就在尾閭的某個角落,古人真是浪漫,天下之水,萬川之歸,春秋不變,終奔流入尾閭?!?/br> 感慨完之后,還得立刻回歸現實,烏羅吃了口rou,詢問道“你為什么猜是瀉湖?” 瀉湖的穩定性沒有鹽湖高,他可不想一個踏踏實實的鹽分來源地,采著采著,某一天突然發現這兒變成淡水湖了。 “鹽湖多是內陸,我找不到盡頭,要么它太大了,要么就只可能是瀉湖?!?/br> 他們倆都不是地質學專業,烏羅是屬于臨時補課,至于閻,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烏羅不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的,也不敢多問,免得人家一句冒犯突然就拉弓給個透心涼。 “算了,明日愁來明日憂,光是這塊地,估計都夠我們吃上十來年了?!?/br> 烏羅按按自己的脖子,而閻小旺早就輕車熟路地爬到自己的小吊床上睡著了,那吊床是用草編的,纏在兩根主骨上,基本上屋子不塌他就倒不了。只要睡相沒有差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基本上能安安穩穩睡到明天早上不出事兒。 制鹽的棚子里還有些殘留的鹽干涸在陶底,顏色不像雪那么白,摻雜著雜質,看上去像是青鹽。 烏羅蘸了一點,在舌尖蹭過,細細品嘗著滋味。 不算很苦,有點發澀,有異味但并不重,當然不可能像精鹽那么咸,日常用很足夠,應該是已經提純過一次的鹽了。 “有毒嗎?”烏羅問他。 閻有點驚訝“你都嘗過了,還問我?” “這點鹽又不至于死人?!睘趿_聳聳肩膀,彈了彈手指上的鹽粒,目光掃過地上擺放著的簡陋設備,不由得苦笑起來,“我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初中的實驗室課堂,其實那會兒還挺喜歡上這種課的?!?/br> “很難做出精鹽,不過死不了,總比吃草木灰好?!?/br> 草木灰同樣能提取出鹽,只不過那是鉀鹽,不適宜長期食用。 閻低垂著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眼睫在火光的描繪下投下烏黑的暗影,顯得冰冷許多,白天與烏羅說話時那種鮮活的美麗似乎短促地消散于空氣之中,只剩下詭艷而綺麗的皮囊,婀娜地依附在火光之下。 烏羅心旌搖曳,覺得自己仿佛窺探到什么奧秘,最終他一錘定音,認定是閻生得過于不像個真人,美得仿佛無數大師精心勾描出的絕世之作,因此才叫他此刻思緒混亂。 出門前烏羅下意識回頭問道“不收器材費吧?” “你要交也可以?!遍惗檀俚匦ζ饋?,只可惜他垂著臉,看不清神情。 這一整天大家都沒干什么重活,只是在山野里走來走去的,對于許多人而言連消耗體力都算不上,他們吃過鹽之后就察覺到自己比往常更不容易勞累了,只是大家都是一樣的,因此一時間看不出來,等到以后與其他部落會面,就能立刻感覺出差異來。 烏羅只拿了草木灰與過濾的草框,準備連夜開工制鹽。 要是等到明天早上才開始動手,估計后天都回不去部落。 如果單獨只要不能吃的粗鹽,只需要去舀水來不停熬制就可以了,不必太過麻煩。這時候條件的確較為簡單,烏羅只能按照書上看到的大概內容來推測,草木灰本身能熬制出鉀鹽,不過之后鹵水——古人將這種未經過提煉的天然咸水稱為鹵水而不是鹽,幾乎大部分鹵水都會用草木灰反應,曬成鹽土再進行過濾煎煮。 草木灰是不可溶的,烏羅雖然不知道這玩意能不能揮發掉什么對人體不利的東西,不過加入草木灰,過濾起雜質來也就方便一些。 更何況閻準備了一罐草木灰,總不可能是拿來當零食的。 除此之外,烏羅刻意要求眾人留了幾個簍子,裝滿附近有明顯咸味的石頭跟摻雜著鹽粒的泥土。 有些較窮的地方吃不起鹽,家里就會準備一塊鹽石,煮湯時放下去一塊兒煮,湯里就會帶著點咸味,撈起來放好,以后還能用。 當然效果比不上直接吃鹽,可總好過寡淡無味。 該撿柴火的撿柴火,該燒水的燒水,腳程最快的是個叫做“婕”的女人,她認路非常厲害,跑起來也如同一陣風般,耐力跟體力雖然不及男人們,但是短時間的爆發力幾乎沒有人能比得上她。 烏羅讓婕到處找找有沒有干凈的水源,她很快就找到了一條淺而窄的溪流 。 鹽水里其實已經有水了,不過加入了草木灰之后就需要過濾幾次,總不能鹽水加鹽水重復過濾,這樣就沒有任何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