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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種半懸空跟速度賽的那種騎師姿態不太相同,只是單純的不坐實而已,有點像是騎山路時自行車加速的模樣,不過臀部比那要低一些。 閻平靜道“你坐得越穩,越容易控制它們?!?/br> 他伸出手來,目光看起來有點涼“你上來吧?!?/br> “它吃得消嗎?”烏羅打量了會兒巨狼,覺得它一定吃得消,立刻將手伸出手抓住了閻,對方的胳膊像是鐵塊似的,通常情況下這樣猛然一拽,坐在高位的人重心八成要晃一晃,可閻紋絲不動,好似巫者抓住的是無法撼動的大樹、 那頭輕輕一提,烏羅倏然就躥上了巨狼的背脊。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 沒了烏羅這個負累,隊伍前進的速度立刻快了不少。 “那匹馬叫什么?”烏羅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他習慣腿貼合著馬鞍,腳上踩著鐙,還沒這么大膽到什么保護措施都不做。兩只手不知所措,活像霸王龍進化后毫無用處的小爪爪,抓前面的人不合適,不抓又怕自己掉下去。 巨狼柔軟的長毛蹭著他被提起的褲腳,肌膚緊貼著,能感覺到生命的熱度與鮮活。 還有點熱。 這長毛真的有點悶熱。 “叫大黑?!遍惢卮鹚?。 “那……那頭大角鹿呢?” 閻又回答道“叫青望?!?/br> 烏羅覺得巨狼上倒是挺平穩的,起碼他現在都沒掉下去,可是沒有鞍鞭跟韁繩在手,難免有點不踏實,就只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忍不住轉頭看了看一臉殺氣的小鬼頭,驚訝道“怎么就它一個叫大黑?” 部落里的人跟烏羅學過普通話,而閻自己會,全場只有沒學過的閻小旺陷入言語不通的困境,他臭著臉,癟著嘴,覺得天地加起來總共欠他八百三十萬。 明明是他家的狼,他家的馬,他的老父親,現在卻好像變成了別人家的。 反正閻小旺是一句都聽不懂。 “那兩只兔子生著生著沒墨了,我起著起著也沒墨了?!遍惖穆曇袈犉饋硪琅f云淡風輕,要是不知道內容,光看他的神態還以為是在說什么正經事兒。 烏羅差點笑得掉下去。 “坐好?!遍惙鲎∷耐?,波瀾不驚的,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說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話,“你要是這么動,它會把你掀下去?!?/br> 烏羅趕緊乖乖坐好,小學那會兒都沒這么老實。 主要是他們倆在前頭走著,要是真跌下去,那可就是馬加人雙重踩踏事故,別說這荒郊野嶺的,就算是在部落里頭,都得落個半身不遂的下場。 跟閻一塊兒出行,烏羅倒真正有了點踏青的感覺,主要是他說什么對方都能接上,而且用不著花費心思去解釋跟溝通。 而昨天高高興興的綠茶與樂就顯得萎靡不振了許多,畢竟真閻羅在前頭開道,自己看在眼里,總歸心里覺得不是滋味。 于是他們仿佛瘸了腿的□□,再也蹦跶不起來。 直到夕陽時分,閻才帶著他們走出森林,來到極開闊的一處天地,放眼望去簡直像是海,浩渺似水天相接,碧波沉沉,天地如一口大碗,這綺麗斑斕的幽藍與白綠相融合,是一筆劃開的釉彩。 遠遠望去,就仿佛一塊光滑的巨大鏡子。 空氣里帶著點潮意,真正走到水那頭還得有一段路程,而此刻路上已經沒有多少植物了,回首看看身后的樹林,恍惚間像是兩個世界。而地面上閃爍著光,看起來是天空中的游魚褪去鱗片,星辰點點散落于人間。 烏羅知道那大概是曬出來的鹽。 日頭在延緩著下墜的速度,竭力給予人們最后一絲光芒。 眾人點起火把,等待著巫下令。 “這里有什么能住的地方嗎?”烏羅詢問道。 “我有個制鹽的地方可以落腳?!遍惐M職盡責地當好一個向導,他讓眾人點起火把,在幽暗與光明的一線天里游蕩于荒野,似乎并不畏懼黑夜之中有可能的危險,“火能驅趕野獸,也會吸引它們,你們最好呆在一起不要分開?!?/br> 烏羅回頭望望,發現身后少了一匹馬跟一個人,便說“你兒子呢?” “他對這里比你們熟?!遍惖故遣惶P心。 果不其然,等眾人來到閻制鹽的地方,那孩子連篝火都已經生起來了。 鹽湖附近沒有什么可吃的,通常動物也不會跑到這兒來,這里的鹽純度太高,它們更傾向去遠一些含有鹽分的巖石或者土壤里補充。 好在首領為了春天的大業提前準備了食物打算交換,這些食物有一半進了閻的口袋拿來換鹽,還有一部分則分給了今天的找鹽小隊,避免了晚上餓得肚子咕咕叫的窘境。 制鹽的地方并不大,擺放著些陶器與篝火,還有原木鑿成的長椅,勉強算是個大型的木棚,大家擠一擠,十來個人居然勉強還能湊進去,只不過沒有誰愿意挨著閻一塊兒,就都出去烤火了。 烏羅一邊烤著自己的rou干,一邊詢問閻“這里怎么會有鹽湖?” 鹽湖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叫做死湖,它們被徹底隔絕,干旱情況下一次次蒸發導致咸化,是水流生命的歸屬與盡頭。 “不知道,也可能不是鹽湖,是瀉湖?!遍惏欀?,緩緩道,“我不能確定,它分布得太廣泛了,從這里過去的山頭上還有一小塊死湖,那里有大量的鹿群棲息。我沿著這里往下跑過一天一夜,只是越來越荒涼跟越來越多的鹽堿地,我沒有再下去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