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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聽起來甚至有點美。 小孩子仍去放牧,一雙圓眼垂成兩把菜刀, 失了興趣, 嘴里吆喝起聲音來, 小皮鞭甩個破空響,驚得默差點把烏扛起來撒腿就跑。 “我們跟著他走?!?/br> 烏羅安撫眾人道, 他輕輕拍了下首領的肩膀,抬抬下巴示意, 忽然感覺到手心濕冷,他定睛瞧了瞧, 才發現首領正流冷汗。 首領將腰間的骨刃重新放回,她慢下半步, 跟著烏羅往前走, 嘴唇抿得緊緊的。 已經過去無數個天黑與天亮了, 可是首領仍舊記得那個噩夢般的夕陽, 橙色的光輝灑落在大地上, 在他們徹底失去光明的那個瞬間, 八個人就被奪走了性命。這個男人的聲音在山水之間回蕩,在叢林草木之中游走,仿佛是天地間的幽魂,又好似是沒有實體的幻影。 他們看得到他,卻抓不住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同伴一個個喪生。 直到退到安全的地方為止。 那火光在暗夜里響起,木頭燒焦的香氣與濃烈的色彩一道,他們遠遠望著,覺得那抹黑夜里唯一光明都如同鮮血。 雖然有放牧的小男孩,但是顯然美人鄰居不可能住在蒙古包里,他住在高腳樓上,竹木結合,屋子外頭的廊上還有張不能搖搖擺擺基本上沒有靈魂的躺椅供以曬太陽,頂棚是片瓦跟穿成排的大葉子,一直遮到外廊,下雨天可以聽雨,冬雪夜可以看雪,用不著擔心在外頭被淋出風濕。 他還修了籬笆,圈了塊地,冬雪蓋著綠苗苗,看起來不怎么管農作物的死活,工具與陶罐放在竹木樁邊,密密麻麻排著不少。 “好大的樹屋?!睒返吐暦Q贊道。 烏羅險些笑出來,其實這么說并沒有錯,干欄式建筑本身就是巢居的一種,為了防潮防震,底下還可以堆放雜物,避免蛇蟲鼠蟻。 書上說有些建筑底下還可以養獸,不過這位美人鄰居只給那些小動物在不遠處修了個圈,而這幾匹坐騎則住在這座高腳樓附近。 閻沒有拴馬,到了地方就直接翻身下去,似乎并不擔憂自家的動物跑掉,而那馬兒也相當老實地自己走回自己的地方,吃幾把青草,喝點水,看得樂他們目瞪口呆。 “要喝水嗎?”閻忽然問他們。 首領謹慎地看著他,沒有說話,試圖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攻擊的暗示。 “那就不客氣了?!?/br> 烏羅笑了笑,被幾個大男人推搡著往前走,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和善,只好扶著梯子的扶手,慢慢往上走。 綠茶跟樂正在克制自己在樓梯上翻滾的**。 屋子有門窗的設計,采光跟通風都不錯,進去就是客廳,大概是趕出來很匆忙,火盆還沒徹底熄滅,只是小了些,他們在冷風里趕了好幾個小時的路,進屋就覺得暖和起來。 木質的長椅上掛著硝制過的皮毛,似乎是狼獸的,毛茸茸地鋪展開來,讓首領有些驚慌,她下意識抓緊了烏羅,樹屋跟裝放陶器的屋子她都見識過,知道這樣的高腳樓無非是將樹屋建造得更大,可是里面的布置,就是她從未想過的了。 閻的弓箭掛在墻壁上,工具則依次擺放在角落里,骨器與竹木做成的家具恰到好處,而陶器偶爾做以點綴,他甚至燒了個陶花瓶用來放花。 即便將他丟到漢朝去,說是個閑云野鶴作伴的隱士,恐怕都有人信。 “花了很久吧?!睘趿_以客人的身份坐在沙發上,而其他人,比如首領,挨著他坐下,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的注意跟警覺,至于樂與默還有綠茶三個,他們就干脆坐在了虎皮地毯上,挨著首領的腳。 閻提著茶壺出來的時候,似乎有些驚訝他們這么坐,不過并沒有說什么,更沒嘲笑的意思,只是平淡地回答道“花了兩年?!?/br> 跟閻交談,有種久違的舒適跟愜意,烏羅從沒覺得交談都能如此讓人心曠神怡,不必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用詞問題而花耗腦細胞詳細解釋。 除了美人鄰居的臉蛋,烏羅從這一刻用真心發誓,他也是真心仰慕對方的才華的。 他倒茶的時候,不光是茶杯,還拿了幾個碗出來,目光掃過幾個男人“我這里,不常有客人來?!?/br> 這就解釋為什么沒有位置跟多余茶杯了。 烏羅點點頭,倒不怎么在意這點。 “你們想來換什么?”閻問他,水倒出來是褐色的,大概是怕烏羅誤會,又說道,“是藥草茶,喝了清熱明目的?!?/br> 烏羅看看外頭,笑道“現在用得著清熱嗎?” “rou吃多了,就需要?!遍惢卮鹚?。 與其說是茶,倒不如說是藥草水,喝起來是苦中帶甘的,烏羅喝了兩口就放下了,他沒什么自虐傾向,而樂跟綠茶直接敦敦敦喝完,他們又跑又跳的,正口渴,要不是在閻家附近,估計能找個水源便摁頭進去敦敦敦喝水。 “我想知道這里哪里有鹽,如果你是換的,那換的部落又在什么地方?!睘趿_省去那些虛與委蛇,他的生意經在這片大陸上行不通,看美人鄰居的模樣,跟他說廢話估計還沒有擺籌碼來得簡單干脆。 閻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拿什么換?” “你想要什么?”烏羅的手指輕輕點在膝蓋上,他看過那個孩子放牧之后,就隱隱覺得閻不太可能缺食物。 而陶器更不必多提了,他們之間的陶器質量相差無幾,至于量多量少,他就兩個人住,能用多少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