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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濃情見我不理他,起初以為我只是在鬧脾氣,久而久之卻也心慌起來,認定我是因他陷害了崇少才會待他如此冷落,幾番掙扎才終是上奏,將崇少從不見天日的牢里撈了出來,還許他到侯府來探望我。 醉得暈暈乎乎之際我似乎聽到崇少在門外低聲喚我,心下便安定了許多,卻沒有走出門外也同樣跟他報個平安。 我看到蕭濃情那鬼魅般的背影,著實再也給不出半分信任予他;他能輕易地將崇少下獄,輕易地將他撈出來見我,我若再在此時表現出對崇少關切異常的模樣,指不定日后還會給賢弟惹來殺身之禍。 而崇少走后,我看蕭濃情時的面色雖比之前和緩些,卻依然不與他講話,仍是每日泡在美酒與昏昏沉沉的黑甜鄉里;這期間他似乎也爬了幾次我的床,我醉得不省人事,半推半就著也未曾拒絕過。 反正醉酒時的我在那種時候絕對稱不上溫柔,他愿意忍受我的粗暴,那便由著他吧。 在我醉生夢死的這些日似乎也發生了些大事。聽看守我的那些個梁上人夜里的喁喁私語,似是有身手不凡的武林中人劫了刑部大牢,將罪名最為嚴重、開春便要問斬的某個年輕大臣劫了出來,聽他們的描述,應當是徐靜楓沒錯了。 我發覺我被皇上當兒子養了這么多年,卻也從未真正弄懂過他帝王家的心思;刑部戒備如此森嚴,若非有他刻意放水,又怎可能會輕易被人劫走鎮南王一案最為關鍵的孽臣。 或許是近些年來國泰民安,皇上嗜血心性漸收,在處理背叛之事上便多了幾分仁慈,不想眼睜睜看著義子就這么死在自己面前,想找個眼不見心不煩的地方再將他秘密處決也說不定;而他至今還未下令要如何處置極樂侯這個幕后主使,我便也漸漸心煩起來,只巴不得他趕緊給我一個痛快才好。 我翻了個身,看到蕭濃情正枕在我身邊沉沉地睡著,呼吸輕而平緩,深邃而白皙的五官近在咫尺,整個人卻遠得還似當年那幅畫中的幻影。 【省略1255字】 …… 事后,蕭濃情心滿意足地與我手腳/交纏,顯然并沒有察覺到我異樣的神色,好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坐起身,親了親我的額角道: “先歇一歇,我去叫人燒洗澡水?!?/br> 我頓了一下,沒有避開他的親吻,看著仿佛認定兩人已經和解的蕭濃情面上呈現出被潤澤過后的美態,披著外袍到寢臥外去吩咐侍人燒些熱水送來,自己則順著長廊朝后廚走去,似乎是想去給我燉些夜宵。 先前侯府的家丁丫鬟雖然沒有像徐府和都督府的那些家眷一樣被治罪,卻也通通被蕭濃情趕回了老家,門客也盡數遣散了去,來來往往的換成了一群不知打哪兒來的、對他忠心耿耿的侍人,有不少還同他一樣帶著胡血,彼此之間交流也是些聽不懂的鳥語,將我完全孤立在了這里的牢籠,平日里除了蕭濃情更是無人可以談天解悶。 也正因如此,我再度毛骨悚然地意識到,蕭濃情是當真想要將我與外面的塵世人間徹底隔絕,一輩子就這么任他拴在自己身邊。 他根本不需要一個逍遙隨心的極樂侯,不在乎我是否甘心為他舍棄自己的自由,只想著眼下稀里糊涂與他糾纏在一起的裴晟鳴此生能夠乖乖陪伴著他,給已是孑然于世的他家一般溫馨和睦的假象。 而我其實同樣不想他去做什么名垂青史的一代權臣,也希望他能放棄這些無謂的野心與追求,安心做永遠以我為尊的情人;可惜我畢竟自小便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沒有他早熟的心智與才略,所以落敗至此,倒也怪不得別人。 兩個如此自私的人最終淪落到這一步,還真是諷刺。 將送洗澡水來的侍人打發走之后,我將寢臥的門細細反鎖好,看著眼前蒸騰著裊裊熱汽的寬闊浴桶,拖著冰涼的鎖鏈把自己泡進去,又順手舀起一瓢,澆熄了燃得正旺的火爐。 …… 第二日我便發起了高燒。 蕭濃情散值回來后,看到的便是我蜷縮在絨被里打噴嚏的虛弱模樣,當即慌得亂了手腳,想要遣人去太醫院請御醫,卻又似乎想起了我如今的罪臣身份,只得先去臨近的醫堂請了個大夫來給我把脈,不迭地煎藥去了。 我昏昏沉沉地躺著,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發燙發軟,不動聲色地又將被褥踢開,翻了個身離火爐遠了些。 蕭濃情端著藥回來,我便假意喝了,借口自己要睡覺,又將他趕到別屋;眼見門窗已被鎖好,暗中盯梢的那些個暗衛也遠在庭院外,定了定神到火爐邊,手中猶豫著探向自己的咽喉,把胃里苦澀的藥汁盡數嘔了出來,恰將爐中的炭火撲滅。 如此反復多日,我仍是高燒不退食不下咽,身形便消瘦了下來,無論晝夜都是一副病懨懨的困倦模樣,很快使得原本還抱有僥幸的蕭濃情惶惶不可終日,也沒有將此事稟報皇上,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悄悄去請了位老醫官來。 那老醫官認真地診過我的脈,又以銀針扎了一滴我的血來在碗中驗查,神色凝重地沉吟良久,不知到隔壁屋與蕭濃情低語了些什么,送走他后,蕭濃情的面色便變得無比慘白。 他匆匆地拿著新藥方去給我煎藥,原本寂靜的庭院也有了些暗處的sao動聲,我雖然意識混沌,耳力卻沒有因此而衰退,不多時便聽到那些角落里的暗衛隱隱的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