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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少立刻從善如流道:“對不起!蕭兄,我做錯了!日后絕不再犯!” …… 洞口處靜默許久,又幽幽地飄來一句:“……還有你身邊那位呢?!?/br> 我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惡狠狠地瞪著他道: “蕭濃情!你不要欺人太甚!” 崇少見我居然自曝了身份,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撲過來要替我將那面罩拉上去,卻被我按住了雙手,大搖大擺地從他身后站出來,繼續惡狠狠地瞪著蕭濃情。 “侯爺此言差矣?!笔挐馇轱@然早就識破了我倆,狀似無奈地搖頭道,“欺人太甚的明明是侯爺您才對吧?白日里被你按在北廊湖當眾欺侮還不夠,夜里既被偷窺了沐浴,又被竊看了更衣;我現下要這兩個敢做不敢當的yin賊道歉,有什么不對?” “……” 我聽罷嘴角一歪,氣得恨不得現在就跳出洞再給他那囂張的俊臉一擊,半晌看看自己已然握緊的拳頭,卻也只能咬牙道:“我就是不道歉,你奈我何?” “我自然奈何不得?!笔挐馇闅舛ㄉ耖e,“只是侯爺別忘了,以你二人的身份若是徹夜未歸,翌日定然會有宮中巡衛全城搜尋,屆時侯爺與御史公子被發現在我蕭家的獵洞中,又該如何解釋才好?” 崇少聞言瞪圓了雙眼,我也呆住了。 蕭濃情說罷便懶洋洋地站起身,背對著我們落下一句:“……那侯爺就先自個兒琢磨著吧,待濃情明日赴了皇上的宴,再回來聽您的答復?!?/br> 他走遠了,我與崇少在洞中面面相覷。 被全京城的百姓知曉侯爺與御史公子扒了蕭家的墻頭偷窺,還不若一刀給我倆一個了斷;但要我向他一個又毒又刁的偽君子道歉,怕是也會成為極樂侯的畢生之恥。 心思活絡的同時,早就疲憊不堪的崇少已是倚在我的肩頭沉沉睡了;我卻因白日睡得太多,此時分外精神,心中遲遲不能抉擇的同時,開始在顱內設想起了千百種蕭濃情被千刀萬剮的情景。 日頭高升的時候我終于也小小地假寐了一番,一會兒夢見和崇少小時候的事,一會兒又夢見自己成了綠池里的禿頭王八,被一只穿得花里胡哨的野雞到處追著亂啄,還逼我承認他是只孔雀。 …… 午時蕭濃情終于又回到了洞邊,身上穿著昨日我最中意的那件煙青的衣裳,還支了張八仙桌在洞口,伸了個懶腰之后為自己斟一杯花雕酒,又將桌上打包回來的吃食一一開封,露出那全京城最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來。 我隱約聞到粵湘樓芙蓉糯米雞的香味,那可是連侯爺我都得提前三日預定的招牌菜,當初與崇少哄驪珠兒的時候沒少花大錢請她吃,卻因她成了我們哥倆心中不可言說之痛后,再也無福啖上一口。 崇少在半夢半醒間聞見飯菜的香味,便睜開了一雙凄楚的眼睛,望著我道:“晟鳴兄,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聽得心慌不已,只得攬著他訓斥道:“說什么傻話!” 崇少翻了個身埋頭在蒲草間,喃喃道:“好渴好餓啊……” 就在這時,洞口邊的蕭濃情飲盡了一杯酒,居然打了個很響亮的飽嗝。我難以置信般抬頭朝他看去,某只野雞眨眨眼,一臉清純又無辜的樣子。 行了,居然還敢跟本侯玩攻心計!我敢打賭這只虛偽的野雞絕不敢在旁人面前打飽嗝! 正恨恨地抬眼瞪著他,聽到那聲飽嗝之后崇少又翻了個身,目光看上去似乎更哀戚了;半晌無意識般朝我靠過來,原本垂下的雙手扯住我的衣袖,口中念念有詞道: “晟鳴兄,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約定嗎……長大了不再像家里的大人一樣混跡官場,御史也好王侯也罷,都比不過去做一個劫富濟貧的江湖豪俠來得自在……你說你還想去渝州看看,那里的景致一定比京城還要美上不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苦笑道:“沒法陪你一起去了,晟鳴兄,你不會怪我的吧?” 說著便慢慢松開了我的衣袖,軟倒在了我懷里。 “……” 看到崇少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我猛然從蒲草中站起身來,朝洞口大喊道:“蕭濃情!” 話音剛落,洞口邊探出個幽幽的腦袋來。 “如何?侯爺終于考慮好了么?” 我深吸一口氣,直視著他道:“你將崇睿先救上去,本侯跟你道歉就是了?!?/br> 蕭濃情果真不傻,慢悠悠地晃著自己的酒觴,慢悠悠地道:“那侯爺也得先道歉了,我才能救人哪;畢竟以您一貫的為人,草民實在很難相信?!?/br> 我垂在身側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也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瓕Σ黄??!蔽覐难揽p里擠出這幾個字來。 我抬頭看他,本以為這下終于能讓他滿意了;誰知蕭濃情仍是慢悠悠地晃著酒觴,目光飄忽著不知在欣賞哪里的美景,半晌又低頭朝我看過來,欲言又止地將酒放下,忽然道:“那你說,我們倆誰長得好看些?” 我一呆?!澳氵@又是在問什么屁話?” 蕭濃情無所謂似的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道:“小侯爺,機會可只有這一次;再晚一些,您身邊那位情深義重的御史公子怕是就沒救了?!?/br> …… 我用盡了生平的最后一分克制,平靜道:“你好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