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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知縣又道:“我還當他是個心性堅韌的,沒想到也是阿諛奉承之輩,那等了一個時辰不見不耐也是心里害怕,不敢表露吧?!?/br> “可……”師爺仍然猶豫。 鄧知縣徹底沒了耐心:“嘰嘰歪歪個什么勁?他不過小小瓦舍出身,撞了大運才拿到這田畯的機會,第一次進官場在笨拙地討好人罷了,我還能被這樣的小子耍了不成?過會兒我帶他進賭室,老規矩,你在外頭望風?!?/br> “哎哎?!睅煚敳桓以俣嘧?,忙不迭地答應。 鄧知縣一甩門,走了。 午飯吃得很潦草,幸好童冉帶了rou干來,小老虎沒吃飽,很不開心地嚼rou干。 摳門鬼,朕一個月發他十二吊錢的俸祿,自己大魚大rou,卻連塊像樣的rou都不給朕。 童冉摸摸小老虎的頭,安撫著它。 楚鈞嚼著rou干,它記住這個姓鄧的知縣了。 鄧知縣本也不是真心請童冉,他吃到一半才驚覺,自己明明可以讓童冉自己解決午飯,下午再來他宅子報道嘛! 哎,真是失算。 不過既然留了飯,他也不好現在趕人,最后只是把菜單上的rou食減半,只放自己面前便罷了。 吃完飯,鄧知縣讓人蒙起童冉和球兒的眼睛,帶他們兩人一虎進了賭室。 那個帶他們進賭室的家丁大概有些害怕老虎,搭在童冉肩上引他走路的手有些顫,被鄧知縣看到,罵了他一通。 賭室的大小出乎童冉的想象,他本以為這里最多能容納五六人,卻未想到里面有三張臺子,可供二三十人同時玩,有點像現代賭場里的貴賓室。 進去后,鄧知縣在三張桌子旁來回走了幾遍,最后在中間一張桌子前坐下:“就這張吧,今天這張旺?!?/br> 童冉當然毫無異議,球兒拿出牌,洗了一遍開始發牌。 球兒坐莊,他站在兩人對面,他的牌一明一暗,明牌是四。 童冉和鄧知縣都是閑家,兩張都是明牌,童冉一張七一張士,鄧知縣則是兩張三。 童冉率先道:“大人先選吧?!?/br> 鄧知縣卻搖搖手:“你先?!?/br> 童冉便要了牌,球兒揭開牌堆最上面的一張牌,翻開給童冉,是一張八。 “哎,我超過二十一點,爆掉了?!蓖酵锵У?,把桌上兩枚作為賭注的銅板扔給球兒,“現在輪到大人您了?!?/br> 鄧知縣也放了兩個銅板道:“加牌?!?/br> 他剛才吃飯時已經琢磨了一番規則,所有牌加起來共一百五十六張,其中代表十的牌共四十八張,遠大多于其他數字,所以拿到十的概率最高。 他現在只有六,可以放心大膽地拿牌。 球兒翻開一張,紅心五,鄧知縣立刻又喊了加牌。 球兒再翻一張,是卒,卒等于十點,之前三張牌相加,正好二十一。 自己果然神機妙算,鄧知縣志得意滿地笑了。 “恭喜大人,二十一點,您贏了?!蓖降?。 “慢著,”鄧知縣卻道,“莊家還沒翻牌呢?!比绻A,他一定要享受最完整的勝利。 球兒故作緊張地翻了幾張牌,最后一臉懊惱地爆掉。 鄧知縣拿到球兒給他的兩個銅板,有些覺得無趣,他問童冉:“可帶銀子了?銅錢無趣,咱們用銀子來?!?/br> 童冉早就等著他這句話。 他一臉心疼地拿出銀子,又小心翼翼道:“大人也用銀子嗎?” 鄧知縣不置可否:“我身上沒有?!?/br> “我的先給大人用?!蓖搅⒖谭浅9郧傻剡f上銀兩。 果然沒見過世面,討好起人還帶三分青澀,鄧知縣心里更加得意:“不如我們再加個規則,若閑家之間沒有輸贏便不好玩了,不如這樣,如果哪個閑家贏了莊家的同時也贏了另一個閑家,不僅莊家要賠他一份賭注,另一名閑家的椰也由他吃進,如何?” 這條件放在任何賭場人家都不會肯的,但這小子還得在他手底下混飯吃,不由得他不答應。 童冉果然點了頭。 球兒練了一天一夜發牌,他的手很快,發牌的速度也非???。 不過,還是快不過童冉的心算。 二十一點有一種叫做“高低法”的算牌方法,簡單來講它把牌分為三類,當出現2、3、4、5、6點的牌,則記一分,出現7、8、9則記零分,1、10和卒、士、將則記負一分,只要將此前出過的牌都記下,將它們的分數相加便可對之后還未出現過的牌有個大致判斷,再來決定加牌、停牌或者加注。 球兒發了牌,童冉拿到九和八各一張,他內心默算此前出現過的所有牌,現在的分數為三。 分數大,則說明之前出現過的大牌少,現在加牌不利,容易拿到大牌爆掉。 “加牌?!蓖焦麛嗟?。 球兒發牌,是一張士,算做十點,童冉一共二十七點,如他所愿地爆掉了。 鄧知縣也拿了一張牌,有十八點,輪到球兒拿牌時,他一連加了三張直接爆掉,全場賭注全進了鄧知縣的口袋。 也不知今天是不是他的黃道吉日,從開頭第二局童冉贏過一次后,便是他鄧知縣把把在贏。童冉的牌其實也不差,好幾次一點之差惜敗,可惜賭博看的是運,運勢來了,誰也擋不住。 童冉面上懊悔著,心下如一臺精密的計算機,持續運作著,除了高低法外,他對每一個點數的牌殘余的張數,與出現概率也有所計算,保證自己大半時候都在輸,仿佛手氣真的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