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洲：“得了，烏夏的事不勞你費心。有多遠滾多遠?！?/br>
    李深：“其實，我更欣賞聰明的人?！?/br>
    “那你別三天兩頭的出現在烏夏周圍，她不符合你欣賞的標準?！标惲⒅拚f：“李深，憑你的頭腦，你就算沒有學歷也能比大多數人成功。但對烏夏不是，她的認知里，高考是學生第一關卡，至關重要。她不欠你的，別纏著我meimei，再跟過來你就是人渣?！?/br>
    李深跟在陳立洲的身后，“我回家也是這條路?！?/br>
    陳立洲頭也不回，說：“你就聞著烏夏的屁走吧?！?/br>
    宿醉過后的陳烏夏，知道自己是堂哥送回來的。但她忘記在回來之前，渾渾沌沌的自己和李深說過什么話，做過什么事。記憶就中斷在他給她遞紙巾之后。不過，她隱約感覺自己把該說的話說完了，已經為兩人畫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想來想去，兩人暫時退回到安全距離了。

    這一天她去上班，在交通燈路口遇上了鄭良驥。

    他剛下公車，背了一個雙肩包，笑容爽朗?！跋膉iejie?！?/br>
    陳烏夏回頭，抬高了陽傘，向他笑了笑。

    鄭良驥走過來，說：“你就住這附近吧，不用坐車?！?/br>
    她指指路，“是啊，過來走十分鐘就到了?！毖籽紫募咀呤昼娨矟M臉汗了。晴傘遮陽，她的劉海剪薄了，可一流汗，劉海就有幾絲粘在額上。

    鄭良驥拿出一包紙巾，“給?！?/br>
    “謝謝?！标悶跸臎]有上妝，一張紙蓋在臉上擦拭也不怕。

    “我家離這遠，公交還塞車，今天擔心又要遲到了?！编嵙俭K笑：“但見到了你，我就知道不會遲到?！?/br>
    陳烏夏問：“你家這么遠，你為什么不就近找一家打工？”

    “怕遇到熟人，我不好意思?！?/br>
    “其實，你學習成績好，暑期可以去當家教，比當服務員輕松?！?/br>
    “做什么是次要的?！编嵙俭K說：“做家教吧，主要相處的還是學生。我想出來了解一下中學以后的社會關系網。人和人的相處，肯定和我們當學生時不一樣?！?/br>
    “嗯?！标悶跸囊蚕攵嘁娮R一下社會，但她向來既來之則安之。這時聽了鄭良驥的話，她又知道了，優秀生總會給自己提前發布預告。

    綠燈亮了，兩人并肩向前走。

    鄭良驥忽然想起一件事，問：“夏jiejie，我記得你說過你擅長體育?！?/br>
    陳烏夏點頭，“嗯，校運會我都有參加?！?/br>
    鄭良驥問：“那你會打網球嗎？”

    陳烏夏：“大學社團和同學玩過一次。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賽，也沒有誰輸誰贏?！?/br>
    “會玩兩下，知道規則就行了?！编嵙俭K笑：“你下周一休息吧？有沒有空？”

    “怎么了？”

    “我約了人打網球。我問了幾個女同學，她們只會羽毛球?！?/br>
    陳烏夏：“你和同學玩，不約大家擅長的項目嗎？”

    “不是我約的?！编嵙俭K解釋說：“我已經開始建立大學的人際網了，正好認識幾個師兄師姐。他們下周有網球運動。我呢，會那么兩手。不過，雙人比賽嘛，我覺得自己帶一個同伴會更好?！?/br>
    陳烏夏：“你的大學師兄師姐肯定也是高材生。我跟不上你們的話題?！?/br>
    “我們不會在休息的時候和你聊量子力學。這樣吧，就當租賃球友，鐘點工怎么樣？”說著，鄭良驥就要用微信發紅包了。

    陳烏夏看他一眼，說：“錢就算了，當是運動吧。丑話說在前頭，打球可以，聊天我不在行?！?/br>
    “謝謝?！编嵙俭K說：“夏jiejie，你多出去走走。我的師兄也許能跟你發展發展啊。你人漂亮，個性溫柔，他們肯定追著你聊天?！?/br>
    陳烏夏：“我嘴笨，不會聊?！?/br>
    “怎么會，我跟你聊得就很好?！编嵙俭K說：“你在我們師兄里轉悠轉悠，至少我知道，有兩個師兄非常健談。你這樣柔情似水的女人，就要搭配一個狂烈如火的?！?/br>
    陳烏夏點頭。果然，大家都覺得她應該找熱情奔放的對象。

    高三的時候，她和李深聊天聊不了幾句。除了學習以外的話題，兩人經常冷場。她當時曾經幻想過，如果兩人有幸走到了一起，對話可能就是：“嗯”，“哦”。

    兩只悶葫蘆是開不出花的。白月光只是白月光。真正過日子還得實在人。

    李深洗了澡，走出浴室。他把毛巾蓋在頭上，亂七八糟的頭發滴著水。

    于驪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兒子，“深仔，我同事明天晚上過來吃飯，順便帶她女兒過來?！?/br>
    “哦?！崩钌钜桓辈焕洳粺岬膽B度。

    “你先見見，合不合適再說?！庇隗P說：“女孩見過你照片，很欣賞你。女孩是學生會成員，同時兼管一個社團，非常能干的?！?/br>
    “哦?！崩钌钭叱鲫柵_晾毛巾。

    于驪看他，問：“深仔，哪里不滿意嗎？”

    “沒興趣?！彼蛏厦骊柵_看了一眼。

    于驪：“為什么？你不是喜歡理科？又欣賞聰明的女孩?！?/br>
    李深：“我喜歡理科，可我不想二十四小時聊數理化。而且，欣賞和愛慕是兩回事?！毙蕾p聰明的女生，因為合作起來更愉快。至于喜歡不喜歡，那是另一層面的事。

    于驪：“聽你的口氣，你已經有自己的要求了？說來聽聽?！边@也不奇怪，兒子習慣把自己的生活規劃得井井有條，不讓家長cao心。

    “她能打敗我就行?！逼鋵?，李深的擇偶觀從初中開始至今也沒有變。

    “那我覺得，這女孩贏不了你?！庇隗P問：“你要不去辦一場比武招親？”

    “哦?！崩钌铍S意地用手梳了梳頭發?！皨?，我出去了?！?/br>
    于驪問：“不吃午飯了？”

    “不吃?！?/br>
    “你去哪兒？”

    李深回答：“比武招親?！?/br>
    于驪只當他的是冷笑話。兒子走了，她嘆了口氣：“難怪一直不交女朋友，原來是獨孤求敗?！?/br>
    中午，又是西餐廳忙碌的時間。這三天有夏日酬賓，兩人同行一人免單。來的客人多是一對一對的。

    餐廳經理領了一個客人過來。

    陳烏夏收拾了剩菜，正在擦桌子。她抬起頭，來人正是李深。

    “歡迎光臨?！标悶跸奈⑿?。

    餐廳經理：“小夏，招待招待?！?/br>
    “是?！标悶跸膯枺骸澳愫?，這是菜單?！?/br>
    李深拿出了煙盒。

    她提醒說：“抱歉，餐廳禁煙?！?/br>
    李深：“我不點煙?！?/br>
    “可以?！彼?，有些人的煙癮就是不抽也要聞幾下。

    李深咬上了煙。

    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因為緩慢，她看清了他如何張嘴，如何啟齒。煙嘴被他銜起，沾上了他的唇。

    抽根煙而已，她莫名想起了當年李深的窄腰。當年，搜刮了很多形容詞，叛逆，迷人，其實有更貼切的。

    如今想來，無非“色氣”二字罷了。

    第43章

    李深的手很干凈，指間沒有發黃。陳烏夏推斷, 可能還不是老煙槍。

    他翻著菜單, 半天沒有回應。

    正是用餐時間, 服務員來去就那么幾個。這么多桌的顧客，陳烏夏不可能只服務一個人。另一桌有人按下服務鍵。

    她說：“你先繼續看, 我一會兒再過來?！?/br>
    “嗯?！彼铝藷?，擱在旁邊。

    陳烏夏給客人加了水，又去了傳菜窗。

    聽到女生甲和鄭良驥說：“早知我就不來當服務員了，沒有技術含量。干的全是體力活?！迸妆汝悶跸耐韼滋爝M來, 九月份升大二。她就讀一本大學, 平時餐廳經理表揚陳烏夏的時候, 女生甲都有一種身份優越感。點菜、傳菜、清潔，這些活誰都可以做。至于做得好不好，不過是看她樂不樂意而已。

    鄭良驥愛交友, 女生甲經常和他訴苦。他安慰說：“當是積累社會經驗了?！?/br>
    陳烏夏和廚房小哥說話：“三號桌的草莓冰淇淋松餅好了嗎？”

    廚房小哥：“等一分鐘?！?/br>
    陳烏夏：“好?！?/br>
    同期的暑期工里，陳烏夏非常受歡迎, 廚房小哥偶爾還會給她留一塊小蛋糕。餐廳經理知道了, 居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女生甲嘀咕：“太綠茶了?！?/br>
    鄭良驥聽見了，他這種熱衷交際的人精, 當然分辨得出誰才是綠茶。他上前, “夏jiejie, 我去送吧?！?/br>
    陳烏夏：“這份也是三號桌的?！?/br>
    “yes, sir.”鄭良驥笑著接過盤子。

    女生甲咳嗽了一下。

    這時, 李深那桌的燈亮了。

    女生甲走了過去。近距離見到李深的長相, 她笑容更大，“你好，請問想點些什么？”

    李深看著菜單，說：“花房牛扒，黑松露吞拿魚薯泥，原只烤章魚。柚子茶，去糖?！?/br>
    女生甲一一記下：“抱歉，柚子茶去不了糖，去糖的話會酸會澀?！?/br>
    李深看一眼陳烏夏，說：“讓剛才那個女孩來給我點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