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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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烏夏:“有!” 這樣的她,和以往懦弱的樣子大不一樣,他問:“什么關系?” “是……”陳烏夏想了想,說:“我害了你?!闭f了這句話,她像是失了底氣。 李深:“你已經道過歉了,那些事也過去了?!?/br> “我以為,我曾經這么以為。但是……有些債是要背一輩子的?!标悶跸奶ь^說話,滿嘴都是殘渣的味道。 酒氣讓李深差點變了臉,他想越過她。 她伸手攔住了,擺明不放他走。 李深:“你想怎樣?” 陳烏夏:“我愿意為我的過錯負責?!?/br> 李深問:“你負什么責?” 陳烏夏上前,仰頭看他說:“李深,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br> 他的呼吸頓了下,退了一步。 她前進一步,非得和他近距離說話?!澳阌胁湃A,有天賦,我不信,你以后就沒出息了。我……”說沒兩句,她又捂住了嘴,沖到樹叢邊。 “你醉了?!蹦前埥矸旁谇耙欢温返臉鋮?,李深一時半會也沒什么可貢獻給她的了。 “你當年助我考上了大學,這次換我來幫你?!标悶跸膹男】姘贸黾埥聿磷?,“我以后不喝酒,你也把煙戒了吧?!?/br> 李深勸她:“早點回家?!?/br> “沒關系,我先給你當一個榜樣?!标悶跸淖哉f自話:“我明天就戒酒給你看?!?/br> 李深:“走吧,回家了?!?/br> 她沒有動,忽然抬頭看向前面的一棵大樹?;秀遍g想起,這不就是當年活動場嘛。她問:“記得嗎?我們的第一次就在這棵樹下?!?/br> “我們的第一次還沒發生,別給我扣帽子?!崩钌钋迩謇淅?。 陳烏夏嗚咽一下,埋怨說:“我就知道,你不認,你做過的事你不認?!彼钢强脴?,“六年前就在這里,你也和現在一樣。我……見到你就想哭?!?/br> 李深:“……” 她幾年沒哭過了。她長大了,不可以輕易落淚。今晚借著酒意,她卻什么也不顧了?!皢柰邸崩钌铍x開,她有恨過他。但她不是記仇的人,恨過了以后,她惋惜他的前程。 李深:“……” 這時,路邊一輛車停了下來。壯漢司機下來,看著兩人。 女孩蹲在路邊,哭個不停。 男孩冷冷地站在旁邊。 壯漢司機問:“什么事?需要幫忙嗎?” 李深:“朋友喝醉了?!?/br> 陳烏夏吼一句:“誰和你是朋友?” 壯漢司機看一眼李深,準備要拿手機報警了。 陳烏夏:“我們是同學。在談心,在敘舊?!?/br> 壯漢司機大約知道了,他沒有多管閑事,開車走了。 陳烏夏蹲得累了,索性坐在花墩上,擦擦眼淚,擰了擰鼻子,“你是誰???干嘛管我的事?” 李深:“管太寬?!?/br> “哦,難怪這么愛管閑事?!标悶跸呐呐幕ǘ?,說:“坐吧?!?/br> 他沒有坐。 她看著他,“你覺得我招呼不周嗎?可這里沒有其他坐的地方了?!闭f的話一本正經,干的事稀里糊涂。 不和醉鬼講道理。于是他坐下了。 陳烏夏卻和他講道理:“抽煙有害健康,還會口臭?!?/br> 李深:“沒你現在臭?!?/br> “嚯?!彼o他吹氣,問:“臭不臭?” 李深站起來:“陳烏夏,回家了?!?/br> “就不走?!彼粗?,呵斥說:“你給我坐下?!?/br> 有理說不清。李深又坐下了,他拿出煙盒。 陳烏夏一眼見到,就要去搶。 他抬高了手。 她站起來,飛起一記手刀,直接把煙盒打了出去。 李深差點忘了,這是怪力少女?!瓣悶跸?,你是不是借酒裝瘋?” 她扁起嘴,“嗚嗚嗚,你這人太冷漠太刻薄了。嗚嗚嗚……” 第42章 陳烏夏哭起來,眼睛鼻子皺到一起。偶爾有行人路過, 她沒有理, 徑自哭得痛快。 暴躁是偶然的, 哭泣是坦然的。她安安靜靜,卻蘊藏了巨大的力量。 李深回憶里的陳烏夏, 常常在發光。 她做不出習題的時候,懊惱著發光。她看見成績單的時候, 沮喪著發光。她進步以后,更是無比奪目。 陳烏夏打掉的那一個煙盒, 彈出了十幾米遠。煙盒沒有蓋緊, 飛出去的同時,剩下的幾支煙掉出來, 仙女散花一樣地散落。 空的煙盒掉在了陳立洲的腳下。 他撿起來,把盒子翻轉一下。他不抽煙,但對煙草的牌子略知一二。這牌子不錯。順著地上散落的煙, 陳立洲看到了坐在花墩上的少年和少女。 路燈外是昏黑的夜。從陳立洲這里看過去, 路燈籠住兩人,獨留了一座舞臺。 李深和陳烏夏在舞臺中間。其余的景和人都是觀眾。 陳立洲繼續向前走。 李深察覺到了, 轉過頭來。 李深在燈下。 陳立洲停在暗夜的樹下。 風靜止了。兩人互相打量對方。三年半的時間, 兩個男孩褪了些少年氣。李深更沉寂。陳立洲在外放的同時, 也學會了內斂。 陳烏夏什么也不知道, 臉埋在膝蓋里。想起六年前和李深初次見面時, 他那譏誚的眼神, 她說:“我覺得你也不是乖孩子?!?/br> 李深沒回答。 她又哭:“你懂不懂禮貌?我在和你聊天。光我一個人說話, 就是自言自語了?!?/br> “嗯?!崩钌罨亓艘粋€字。他站起來,回望陳立洲。 陳立洲勾了勾笑。走得近了,他喊一聲:“烏夏?!?/br> 陳烏夏怔然,止住了口。她抬起頭,眼角的淚水沒有擦干,看到的是陳立洲模糊的身影。 陳立洲把煙盒丟到垃圾桶,笑著向她伸出了手,說:“烏夏,別怕,有哥在?!?/br> 陳烏夏步子有些顛,走到他的面前,“哥……”說也奇怪,有李深以外的人出現,她借酒壯的膽子瞬間就跑了。 聞到了meimei身上的酒氣,陳立洲看向李深,眼神有警告,話卻是向著meimei說的:“是不是他逼你喝酒了?” 陳烏夏想了想,解釋說:“吳婷貝生日,我和她一起喝。同學們也喝了?!彪m然還迷糊著,話倒說得很通順。 陳立洲還是看著李深:“這礙眼的人是怎么出現的?” 陳烏夏費勁地思考,說:“我吐了,他來了?!?/br> 看來,寶貝meimei沒有被李深占便宜。陳立洲伸出兩根手指,“看得清這是幾嗎?” 陳烏夏瞇了瞇眼睛,點點頭。她揉揉眼睛,說:“哥,我想睡覺了?!?/br> “走,回家了?!标惲⒅薇诚蜿悶跸?,半蹲身子,“上來吧。哥背你回去。你這樣子,自己走也費勁了?!?/br> 小時候,爺爺奶奶住的那條路,一下大雨就會淌水。她穿了新鞋子的話,特別害怕淹水。每當這時,堂哥就脫掉他自己的鞋子,光腳背著她走。她漂亮的鞋子在空中晃蕩,是在蔑視雨水。 長大了,她看著瘦,但是肌rou結實,體重不輕。她問:“哥,你背得動嗎?我好重啊?!?/br> 陳立洲不愛戶外運動,體育只是為了應付考試。但,他經常玩體感游戲,這是另類的鍛煉。他說:“上來你就知道了?!?/br> 陳烏夏的確累了??恐酶绲谋?,枕在他的肩,眼睛閉上,思緒就恍惚了。 陳立洲:“烏夏?!?/br> 陳烏夏沒有了聲音。不過幾秒的時間,她已經睡著了。 當著meimei的面,陳立洲不好和李深說什么。meimei睡了,他才轉向李深。 李深禮貌地點頭,“陳師兄?!?/br> “李深?!标惲⒅掭p聲說:“當年的事,我多少有些責任。那間攝影工作室業績下滑,也是我弄的。你和姓肖的恩怨,我不大清楚。你在他面前保護了烏夏,我記著這份情,而且,我惋惜你那年的高考。很多事情我不和你計較。我們兩家已是陌生人,你和烏夏還是少見面了?!标P于meimei的耳疾,陳立洲沒有說。愧疚又不值錢,而且,李深知情反而會給她招麻煩。meimei這么單純,哪里是李深的對手。 陳立洲抬了抬背上的陳烏夏。 李深:“陳師兄,背不動的話就別勉強?!?/br> “呸。你真是過多少年都還是一張討厭的臉?!标惲⒅揶D身走,踩到一支煙。他看了一眼腳下。問:“這是你的?” 李深:“陳師兄以為呢?” “我以為?!标惲⒅蘩淅涞匦Γ骸拔乙詾榈脑?,你把烏夏當傻瓜,在她面前當痞子青年,好讓她道德負罪,助你改邪歸正?!?/br> 李深走上前。 兩個高挑出色的男生,面對面站著。 李深看著沉睡的陳烏夏:“我沒有把她當傻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