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小地主吧_分節閱讀_21
還沒嫁給林大哥前,雖是作為一個雙兒,但季言從沒想過以后成親生子的事。 今天突然被娘提起了。 可……如果是林大哥的話,他愿意給他生孩子。 言哥兒垂下眸子,眼神變得幽深,有一抹淡淡的紅云飛上雙頰,隨后又被煞白的臉色占據。 但他們每天晚上就是蓋著被子,林立軒教他念書認字,他這些日子的文化水平提高了很多,前幾天在林大哥的鼓勵下他還寫了一首打油詩,雖然寫的并不是很好……他們還一起在縣城里面賣豆花、吃小餛飩、買油鹽醬醋……但這些事情里卻仿佛有另一層東西把他們隔開,讓言哥兒突然覺得……突然覺得他跟林立軒的關系就像是自己跟雨哥兒一樣,只是順序顛倒了。 言哥兒曬完衣服,他轉過身來正好對上從柴房里出來的林立軒,林立軒見到他眼睛笑成月牙形,“言哥兒?!绷至④幗辛怂宦?,走去言哥兒身邊獻寶一般地拉著季言來柴房看新買的小毛驢。 雖然很擁擠,但是驢子依舊被安頓在柴房里,巨大的四腳獸跟一群雞鴨為伍,可憐兮兮的被安置在一個角落里,只有轉個身的大小存身之地,堆放著木柴的房間里由于這些小生命的來到這一個月來變得生機勃勃。 之前林立軒拿著木板興致勃勃一臉雄心壯志地要給小毛驢蓋一棟“豪華宿舍”——其實就是一個小草棚,但奈何他又不是木匠出生,哪怕是一個簡單的小草棚他都蓋不出來,腦海里的規劃圖構建的再完美也只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唯一懂得點的就是趙立娘,可她根本不想看見那頭糟心的驢子…… 拿著木板像模像樣地比劃了幾下,堆出來的結果跟小孩子搭出來的積木一樣一推就倒,連個花架式都沒有,林立軒自暴自棄的把材料全部收起來,在心里計劃著還是請專業人員過來造房子吧。 小毛驢睜大了眼睛看著新來的陌生人,以為對方也是過來喂食的,滴溜溜的眼睛里滿是渴望和期待。 林立軒也跟他新買的驢子一樣滿臉期待的看向身邊的小少年,以為對方會按照他想象的那樣興高采烈,他還記得那一天言哥兒臉上滿是好奇和笑容,身體半蹲拿著一把新鮮的嫩草投喂大叔家的驢子,如今這小毛驢是他們自家的……應該能獲得更好的待遇吧? 林立軒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容蔓延在嘴邊,篤定自己接下去會看到少年滿懷喜悅的臉龐,雙頰的酒窩也會跟主人雀躍的心情一樣快樂地跳出來。 誰知言哥兒完全不像他所預料的那樣,只那么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就低著頭,腦后的頭發垂到胸前,說道:“買了驢子啊,真好……林大哥……我,我去做飯了?!甭曇粜〉母n蠅一樣,叫林立軒大跌眼鏡,之前的期待全都落了空。 言哥兒這是怎么了? 林立軒拍拍小毛驢的頭,輕輕地揉捏他的耳朵,小毛驢順從的依服他手下的動作,林立軒解開小毛驢的繩索,決定暫時不把小毛驢放在這里,依舊拴在門口的木樁上,瞧這天色今天也不會下雨,還是讓它在外頭待著自由些。 他牽著驢子走出門口,聽到言哥兒在廚房里弄出的聲響,林立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言哥兒今天不會是遇上什么事了吧? 第21章 交心 言哥兒心緒不寧地把飯給蒸上,大鍋中開水翻滾不斷掀起一陣陣白氣撲面,言哥兒被嗆到,他背過身去揉自己的鼻頭,眼角微熱,似是眼睛也被熏到了。外面,林立軒將柴門帶上,吱呀的聲音一響而過,腳步聲由近及遠逐漸消失。 日已西垂,唯兩三點紅光斑駁在深灰的天幕,與不遠處的月牙遙相呼應,夜幕下的農家飄出縷縷炊煙,夜風一陣一陣吹過,夾雜著牲畜的啼鳴聲,不時地晃動西邊棗樹的枝葉。 與季言初來時相比,林家如今的生活狀況要好上一大截,在言哥兒心里,那簡直算得上飛越,直接由中下水平上升到碧溪村上等水平,他們能時不時吃上豬rou了。林家沒養豬,碧溪村養豬的人家也少,就算有養豬的,那也要等到歲末過年時節才舍得磨了刀把豬脖子抹了,除去自家吃用的,才在村里售賣豬rou貼補家用。 今天林立軒去到縣里,不但買了驢子,還帶了幾斤豬rou白米回來,要是在先前林立軒大手大腳買這些東西趙立娘還得說上他幾句,隨著賣豆腐花賺了錢,日子不再緊巴巴地過,趙立娘也大方了。 可再大方她對林立軒四兩銀子買小毛驢的行為也表示強烈譴責,端起飯碗瞪著眼睛絮絮叨叨念個沒完,“你這孩子,還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四兩銀子的畜生說買就買了,言哥兒,你以后得仔細盯著些軒兒,可不能讓他亂花錢……” 言哥兒此時正悶頭悶腦的低頭扒飯,猛地聽到趙立娘喚他名字,忙不迭點頭答應,一旁的林立軒也無奈點頭,一副謹遵母命的姿態任由趙立娘批評。喋喋不休頤指氣使的趙立娘見兒子和兒媳都是一副乖巧柔順聽她教誨的模樣,從心底生出一股自己是當家主母的氣態,頓時氣也順了腰桿子也不疼了—— 就連四兩銀子買回來的驢子也看順眼了! 對于趙立娘的話,林立軒是左耳進右耳出,驢子已經買回來了,不管趙立娘說再多都是無濟于事,再說這四兩銀子本來也是意外之財,花出去何必惋惜,在林立軒這種商人眼里,錢永遠不是省出來的,而是花出來的,越花錢才越多。 林立軒抱著碗,表面上認真聽教誨,實際上那雙漆黑眼眸的余光一直在旁邊言哥兒身上打轉。 言哥兒今天很不對勁。 具體表現在平日里一向喜歡的小毛爐如今見到實物了竟然一點都不上心,晚上的飯菜油水重、有rou有菜的作為大胃王的言哥兒居然比往日還少食了些……林立軒一邊暗中觀察一邊在心里一條條數著言哥兒表現出來的不對勁。 這種觀察持續到夜深就寢時。 按照以往的慣例,熄燈前林立軒會教言哥兒讀書寫字一會兒,這段時間以來,言哥兒對識字樂此不疲,每晚都聚精會神的聽課,可今天的言哥兒卻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兒吧唧的。 季言躺倒在木床的里側,秋日漸漸寒涼,衾被也加厚了一層,桌邊的蠟燭發出昏黃的光亮,言哥兒盯著墻上的黑影發愣。不經意間,季言又想起傍□□親對他說的話,就算是再耿直再愚笨的雙兒,季言也能意識到他跟林立軒的關系根本不像新婚的雙兒漢子夫夫。 尤其是方才林立軒教他念書識字,以前他沒去細想,但如今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好似過往的種種全都跑了偏,林大哥待他,怕不是新婚“妻子”,更像是把他當做弟弟一般對待,他們之間相處,就如同他沒出嫁前在季家同雨哥兒的相處別無二致。 季言與林立軒都是碧溪村土生土長的,彼此就算缺少交流但對對方的成長過往經歷都知曉的一清二楚,三年前發生的事情忽的在言哥兒腦海中炸開,林立軒以前喜歡的是隔壁村里長得漂亮的文依巧,還曾與她有過婚約…… 和身嬌體軟、胸前有兩坨軟rou的女人相比,季言知道有些男人是不喜歡跟自己一樣身材硬邦邦的雙兒—— 季言突然睜大了眼睛,手指顫抖的握緊,林大哥會不會也……會不會也不喜歡雙兒,是的,雙兒有什么好的,長得比女人高,骨頭又硬,生孩子也困難,有財有家底的人家根本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娶個雙兒回去,尤其是讀書人,言哥兒恍惚想起大堂哥曾在家里說過,讀書人一向是娶女子做正妻的,娶個雙兒會受到其他人鄙夷。 林立軒之前是被迫娶了他吧,如果不是林大哥因為意外癡傻了,趙立娘根本不會做主讓他嫁給林立軒,是了,林大哥人好,才在婚后對他不錯,可他終究不喜歡雙兒,等林大哥以后遇上自己心儀的女子,會不會休了他把他趕回季家…… 把他趕回季家…… 季言被這突如其來的想法給嚇蒙了,整個人如墮冰窟,渾身僵硬無比。誰知此時,剛洗漱完畢的林立軒正拉開簾帳準備上床,抬眼間就對上了滿目凄惶神色慌張的言哥兒,那副凄慘的小模樣,就跟受驚失措的雛鳥似的,可憐極了。林立軒在心里吹了聲口哨:趕巧兒了! 他正準備對言哥兒進行三堂會審呢,還沒等他開口,言哥兒就自己撞槍口上。 自他從縣里回來言哥兒的表現就極其反常,也不知這小腦袋瓜里裝著些什么。 林立軒挽起袖子,拿起床邊搭著的白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滴,挪過去坐在床角,給言哥兒整理了下被子,抓住他的手腕不動聲色地問他:“怎么了?” 言哥兒還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恐懼的不能自己,聲音顫抖還帶著無限委屈顫巍巍地說道:“林大哥……你會……你會娶別的女人嗎?” 林立軒心下了然,在心底淡笑一聲,他定定的看著季言,言哥兒近來豐腴不少,雖然在林立軒眼中還是瘦不拉幾,但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臉色有所改善,可憐巴巴的小東西此時正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就希望能從面前人口中聽到令他安心的答案。 這樣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一只從籠子里探出腦袋四處張望的小倉鼠,既笨拙又可愛,林立軒湊上前去,將人從被子里拉出,讓言哥兒靠在自己的肩膀,語氣平淡無波的反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我……我……”季言吞吞吐吐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眶急的泛出紅色,之前的那句話問出口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勇氣,林立軒沒有正面回答讓他失望無比,現在這樣,要如何收場?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季言是喜歡林立軒的,言哥兒從來沒在心底這么清楚的明白這一事實,他不想跟林大哥分開,也不想林大哥討厭自己……他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林立軒摩挲他的頭發,無聲的安慰他,“是不是村里的人對你說了什么?為什么覺得林大哥會娶別的女人?”村里人的風言風語林立軒不是沒聽見過,說言哥兒配不上他,說他一個讀書人最終總會娶一個女人做妻子……林立軒本人對這些多嘴多舌婆子雙兒放出的話不屑一顧。 應對旁人的說三道四,最正確的做法就是不去搭理,任她嘴里說出了花也成不了真,之前見言哥兒不受影響也就沒跟他聊這些八婆無聊事。 言哥兒靠在林立軒的肩上,整個人委屈極了,他腦子笨,不靈光,說什么都覺得自己是錯的,只好老老實實哽哽咽咽把今天娘親跟他說的話在林立軒跟前復述的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