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184
幾個千戶酸溜溜地說:“都坐一個屋子里也不唱些艷詞,也不說將衣裳略解一解……成個親還得把抓賊的事拿出來說,盡只見謝千戶出風頭,這戲也不知是唱王窈娘還是唱謝千戶哩?!?/br> 謝千戶笑了笑,側過臉看了他們一眼:“諸位別光盯著這一出戲挑剔,更該想想將來哪個戲里排出個朱指揮、排出個李千戶、徐千戶,各位是想看校尉們找女娘,還是想看千戶們斷案?” 也是啊……這謝千戶能抓黑衣盜,他們李千戶、徐千戶、王千戶們怎么不能斷個別的案子了?從前沒有,又不是以后都沒有,朱大人不是說了,要上本叫他們也跟著巡街么? 眾人一時忘了巡街辛苦,他們有家累的為難,紛紛暢想著怎么能在戲里當個青天。這出戲準定是謝瑛叫人寫的,才給自己添了這么多曲詞,又叫王窈娘那個美人兒不稱贊親夫也要稱贊他。 他們不似謝瑛這么厚臉皮,就是哪天讓別人給自己寫一本某公案、某公傳什么的,也不會在戲里給自己添這么多頌詞! 一出戲唱完了,眾人還沉浸在戲里,恨不能重聽一遍,甚至還有預定了明天還來園子里聽戲的。 唯有高百戶既不代入男主,也不代入謝千戶,吃罷他家一頓酒宴,就冷冷靜靜地拉著謝千戶的袖子說:“沒的說,大人,這出戲可是大漲了咱們錦衣衛的臉面,豈有不往宮里送的?這些未凈身的男子咱是不能往大內送,可幕布、假山假樹、院本……你都得給我吧?” 謝瑛叫他纏了兩句,無奈地答應了:“院本我找他們要來,抄一份與你。反正教坊排演也得花幾天工夫,我這邊唱足五天,就叫人把布景拉去,你叫人仿作也不費工夫?!?/br> 左右八月十五已是趕不及了,再拖幾天十幾天也都是一樣的。 高百戶看著那儼然好女,卻偏偏就是個須眉男兒的“王窈娘”,心酸了好一陣,嘆道:“真是老天不開眼,他若是個女子,我這就敢叫她跟著教坊司的女樂進宮扮戲去?!?/br> 這些拿不著,另一件東西卻是必須立刻就帶走的。 高百戶也好,眾千戶也好,剛聽完歌頌錦衣衛的大戲,不好就露出強搶的嘴臉,個個兒只能妝著溫文爾雅,向薛班主討增高鞋。薛老板與高百戶來往得多,見別的錦衣衛也都大方和氣,膽子也大了起來,笑著說:“這鞋墊已叫盧生穿過了,不干凈,各位大人莫如留下腳寸,等幾日小的叫人拿好牛皮做來全新的給大人們?” 這玩意兒還要留腳寸,不是裝上就成的? 他們都是見在錦衣衛供職的,說小也是個校尉,家里沒丫頭也得有個小廝,誰也不曉得腳大腳小。那薛老板連忙命人拿麻繩來,一人一段地量了,拿鉛筆寫個小紙條記上名字,粘在繩子一端,收進箱子里。 校尉們都留了尺寸,也不忘招呼自家千戶一聲,叫他一塊兒拔拔個子。后所、中所、馴象所幾個千戶也想要那墊子,又怕這么說了等于承認自己身材矮,就都盯著謝瑛,希望他趕緊答應了,給大家搭個梯子。 謝瑛感覺著身上灼熱的目光,卻不回頭看他們,淡淡笑著說:“你們少年人弄吧,我先前試過這鞋墊,穿上如同踮著腳似的,走路一步一滑,不舒服?!?/br> 他不要就不要,說什么少年人不少年人的干嘛! 他一個二十啷當歲,又沒成親,正該風流的年輕人都不穿,叫那些年紀略大的人怎么好意思穿? 朱指揮暗地踮了踮腳,看著那群仿佛此刻就多長了三寸高,意氣風發的校尉們,輕輕冷笑一聲:“我不管你們散值后如何愛俏,那鞋既然穿著不便行走,你們去巡街、cao訓、進宮宿衛時就不許穿!” 臺下一臉燦爛的校尉們,預備著私下跟薛老板訂鞋墊的千戶們,兩邊嘴角齊唰唰彎向了地面。 ======================== 這事管得到別人,卻管不到基本只在宮里活動的傳奉官高百戶。他借著給鐘鼓司做道具,方便內侍扮演他們這些高大軒昂的錦衣衛的名頭,先給自己弄了各色高底的鞋墊,又拿著謝千戶弄來的院本急著排演。 鐘鼓司的太監比外面的班子藝術素養高多了,哪支曲子都唱得熟。宮里又有搬演別的戲時訂做的樹木怪石,畫的遠山景致,現成的家什——宮里人又多,又不像戲班子只有幾人,挪不動家具,必須要糊假的。 只將增高鞋墊做出來,別的東西照著樣子布置布置,燈光、排風箱擱好,吹花飄雪的烘托出氣氛來,豈有不比宮外好的? 高百戶真是下了大力氣,拼命地要把這出戲張羅出來,好在天子面前正正名——謝千戶這些日子沒少干實事,他也得叫皇爺知道知道真正的錦衣衛是什么樣的,免得那些御史、相公們鎮是上疏罵他們為禍百姓! 他們前所的人都是百姓青天,罵誰也不能罵到他身上! 他險些個自己凈了身住進宮里,日夜不閑心地忙活了十來天,總算趕在八月底把戲排出來了。天子早聽得高公公說過,外頭時興起了個錦衣衛謝青天的公案,高百戶正叫鐘鼓司排練著,心里也有幾分想看。好容易等到他排好,乞請安排演出,自是毫不拖延,當晚便叫他安排演出。 演到錦衣衛要幫窈娘殺賊報仇時,天子自己都有些不信,回頭問內侍們:“這是,錦衣衛,做的事?” 就算不是他們做的,這些內侍也得說是,何況就真有這事呢?覃昌笑道:“皇爺怎么忘了,年初時錦衣衛前所的謝千戶請旨巡察京中惡少,一巡就到了今天,聽說還破了許多懸案沉冤哩。這戲也是外頭樂人寫的,若是假的,誰肯這么寫?” 天子微微點頭,繼續看了起來。 這精巧景致、美貌佳人,宮里都有的是,成化帝看著喜歡的也不過一笑而過。唯唱到謝千戶上疏天子,戲里的天子對御史贊揚王窈娘貞烈孝義,敕她為貞女,戲外的天子忽覺有些熟悉,回頭問高太監:“這段有些像……崔燮?” 高太監怔了怔,才明白皇上說的不是王窈娘像崔燮,而是謝千戶辦案,崔燮破忙捉了賊又被封為義民這段熟悉,忙上前應道:“是有些像,不過也是湊巧罷了。錦衣衛掃蕩盜匪都是為百姓除害,當百姓的自然都肯舍命相助?;薁斕於骱剖?,表彰好百姓,結果自然也相似?!?/br> 天子笑著搖了搖頭:“也對。那王窈娘,封云,何在?” 高公公連忙答道:“這是戲里改編的好,其實并無這么個王窈娘。但前所衛士,不是奴婢過譽,個個都如封云這般勇武仁厚?!?/br> 雖說這戲帶了幾分胡編的地方,不過天子向來對戲里的東西格外寬洪。當年阿丑編排汪直手執陳鉞、王越兩把大鉞橫行無忌時,天子也不曾怪過他編排朝中大臣,故意說什么“不知道有天子,只知道有汪直”,反而寵愛他至今。 如今這戲里雖然編著他給不存于世的人頒了敕書,但因都是頌圣的,他也不怪罪,反而覺著這出戲順心愜意,字字堪嚼,比尋常的戲更喜歡。 他不只聽戲,又叫人宣了都指揮同知朱驥進宮,問他這戲是真是假,錦衣衛是否真的在京里辦了這樣的案子。 朱驥垂眸低頭,耿直地答道:“臣不敢在陛下面前妄言,不過這些日子單錦衣衛移送去順天府、三司法的案卷就有十余樁,其中盡有久懸未破的疑案。陛下若不信,可請彼處堂官取卷宗來一觀?!?/br> 成化天子便依言叫了司法官,取那些卷宗來看,果然見著了黑衣盜的案子。 并沒有戲里寫的那么曲折,但錦衣衛單憑走訪盤查,單憑一點細索就能推測到賊人盤桓之處,又在其住所附近晝夜埋伏,趁其最無防備時抓著他,本身也算得上一樁驚心動魄的奇案。 天子又叫懷恩讀了幾份卷宗,從那廖廖數語供狀中想象著他們破案時,比戲臺上演出的更驚險詭詐的情形,微微瞇起了眼:“他既有才……” 懷恩放下卷宗,問道:“陛下之意是?覺著此人堪用?” 不只有才,運氣也好,名聲也好。不然怎么會有如此文采的書生給他寫戲文?尋常書生,可是聽了“錦衣衛”三個字都要避之不及的。 天子倒沒想到這戲能跟崔燮有關。實在是當初叫他那首臺閣詩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覺得他就是個會考試作文章的腐儒,不是個會寫戲的風流才子。 他略作思忖,朝懷恩招了招手,道:“大伴去,傳奉。著他做個,試鎮撫使,與朱遠同理……不,叫他先理刑獄……” 作者有話要說: 按順序 南【南呂·一江風】(常倫):雨初晴,一洗山容凈,宜寫入冰綃幀。敞云亭,樹影當窗,苔色侵簾,花落瑤街凈。銀箏入耳清,金壺信手傾,消盡閑中興。 【正宮·醉太平】偶書(張煉):利名場路陡,是非海人稠,風云會里惹冤仇,趁早兒罷手。黃雞濁酒窮將就,清風明月閑拖逗,狂朋怪友共追游。省出乖弄丑。 【南呂】【梁州序】詠雪(祝枝山):【合】寒風剪,冰沙細,關山道阻迷歸騎。游子淚,滿征衣?!疚猜暋块L安盡道豐年瑞,誰知我窮途客舍,怕殺你孤館凄涼帶雪歸。 南【仙呂入雙調·玉抱肚】美人(沈仕):綠云堆鬢,臉生霞脂香淡勻。貼官梅粉點初干,染春山翠煙猶嫩。臨風一笑不是春,疑是梨花月下魂。 【雙調·鴛鴦煞】包待制三勘蝴蝶夢(關漢卿):不甫能黑漫漫填滿這沉冤海,昏騰騰打出了迷魂寨,愿待制位列三公,日轉千階。唱道娘加做賢德夫人,兒加做中牟縣宰,赦得俺一家兒今后都安泰;且休提這恩德無涯,單則是母子團圓,大古里彩(皆大歡喜)。 【雙調·水仙子】酌酒(康海):論疏狂端的是我疏狂,論智量誰還如我智量。細尋思往事皆虛誑,險些兒落后我醉春風五柳莊。漢日英雄唐時豪杰問他每今在何方?好的歹的一個個盡攛入漁歌樵唱,強的弱的亂紛紛都埋在西郊北邙,歌的舞的受用者休負了水色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