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101
這強度就足夠考一天的,轉天早上復講后又接著考了一道史論,一道賜封朝鮮王妃的誥文。 考試結果總要等到休沐后才能判出來,休沐那天卻還有件更煩心的事等著——他穿什么好呢?是穿自己家做的直裰還是謝千戶給的曳撒? 可他從遷安帶來的衣裳料子都不太好,家里做的不是青就是藍,全是書生的直綴,騎馬也不方便……左挑右揀,好像還就是謝千戶給的那幾套更適合出去玩時穿。 那幾件衣裳都較他常穿的艷麗,除了紅配白的那套,還有一身青綠灑金、一身深藍底通身彩繡、一件玉色曳撒……最低調的就是那身玉色的,只兩臂和膝襕是銷金燈籠紋樣,花色不算太多。 他又不是真的十六七歲年紀,不習慣穿那么艷麗的衣裳,便挑了最淡雅的那身。 初一早上他是帶著衣裳去學校的,打算祭過文廟,在車里換上衣服就能去謝家。誰知祭祀回來,剛出監門就看到崔家馬車旁緊鄰著一輛寬大得多的紅油篷車,座前趕車的人也十分眼熟,正是往遷安跑過好幾趟的謝山。 還沒走到車前,謝山便朝他揮手叫道:“公子乘我這輛吧。城外的路不平坦,我們家這車子鋪墊得厚些,老爺吩咐,要我把公子穩穩當當地送到莊上?!?/br> 崔燮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小青篷車,比了比人家的大車,光看著知道哪輛更舒服。他在謝千戶面前也不用講什么面子、氣節,便跟謝山說:“那我先進去換身衣裳,謝山小哥略等一等?!?/br> 他里面的衣裳都不用換,只是把直裰改成曳撒,頭上的方巾換成鋼叉帽,沒多久就又從車里下來了。謝山看著他上車、下車,轉眼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從乖乖的小學生變成了利落的武人,忍不住喝彩:“公子這們穿可比穿直身好看多了,猛可地一看,還以為是錦……是哪個勛貴家的子弟呢?!?/br> 崔燮笑道:“還不是謝大人的衣裳好。謝山哥別再夸我了,城外路遠,咱們還是早點過去吧?!?/br> 他叫崔家的車夫回去代他說一聲,自己上了謝山的車,隨他出城。 謝家的車子布置的確實比他家強的多,里面鋪著層層軟墊,上面還有涼席,座位寬寬大大的,可坐可躺,車角還固定著一個小桌,上面放著食盒和盛水的羊皮袋。謝山說這些都是給他準備的,叫他隨意取用,他也不大好意思,只吃了幾個止暈的姜絲梅子,扒開窗簾,看著外面的風景。 五月初的天氣,已是漫山蒼翠,遠處阡陌相連,田里的谷梁隨風搖曳,農戶散落在田間,眼看就到豐收的時候了??呻S著田地越來越近,田間的路也越來越窄,車子開始顛簸,謝山的聲音高高響起,在前方安慰道:“過了這片田就是謝家的莊子了,只是這一段路不太好走?;仡^公子騎馬走過這一段,再上車子,就安適了?!?/br> 崔燮含著梅子倚在窗口,閉著眼問:“這里離莊子還遠嗎,要么我下去,走著過去?” 謝山笑道:“公子忍一忍吧,沒幾步了。要是我們大人見我半路把你放下來走路,說不得要怪我趕車不力哩!” 他將鞭子一甩,車速頓時加快,甩得崔燮險些掉出去。虧得肩膀寬,在窗口卡住了,又給他甩回了車里。 這下子他真像掉進了滾筒洗衣機里,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屁股都貼不到座位,只好抓著墊子半躺在位子上,靠體重和摩擦力把自己掛在車里。 也不知走了多遠,那車咣當一聲又停了,牡馬嘶鳴一聲,四蹄著地,又震了一下。崔燮感覺到輪子不再動了,連忙往車外爬——這回再有多遠他也得下車走,再這么顛下去得顛出腦震蕩來。 他爬到車門口正要推門,那扇小門卻從外面叫人拉開了,一道奇異的金紅光芒從門里照進來,不像這個時候該有的白色日光。 崔燮按住車門,瞇起眼細看了一下,才發現那不是紅光,而是紅色錦衣被陽光打出的光彩混著織金的閃光。錦衣上方的臉龐他沒細看,而是抬起手重重地揉了揉眼。 他不是又做夢了吧,謝千戶還真穿的那件紅曳撒嗎? 第90章 崔燮揉了揉眼, 又揉了揉眼, 眼前還是一片艷紅。衣料上織的正是他那天親手挑出來的紋樣之一,細滑如水的綢緞上織著金花, 叫車外陽光一打, 光彩灼灼。 這竟真不是夢, 也不是他摔糊涂了,謝千戶正是穿著他叫人做的衣服出來了。 崔燮把手撂到門框上, 又看了兩眼衣裳, 然后才想起來要下車??芍x千戶這時候正站在車門外,離得近近的, 他要這么出去怕要撞著人, 便抬起一只手虛拱了拱, 抬眼看向謝瑛,說道:“謝兄,我要下去了?!?/br> 這一抬眸,正好看到謝瑛的臉對著他, 嘴角微挑, 目光溫和, 并沒有他夢中看到的凌厲感。但他還是下意識垂眸避開那道目光,低下頭準備下車。 謝瑛卻給他留出跳車的空間,反而又向車里靠了一步,伸手摸向他的額頭。 崔燮不由自主地縮頸,抬手架了一下,急急地叫了聲“謝兄——” 話音未落, 那只手就落到他的帽沿上,替他正了正帽子,而后又收了回去。謝瑛看著他眼睛以上的部分,滿意地笑了笑,說道:“帽子要掉了,幫你正一正。不要急著出來,先在里面整整衣裳,我叫人拿腳凳來,踩著下來就好?!?/br> 崔燮臉色微紅,才知道謝千戶是怕他衣裳亂了,叫人看見丟臉,別的都是他自己胡亂腦補的。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整理衣裳,謝千戶朝后讓了讓,叫莊戶拿矮凳墊在車后。他整好了衣裳,就一只手扒著門框,邁步從車里下來。 凳子略有些高,他是從上面跳下來的,曳撒下擺在空中散開。裙擺上的織金線燈籠紋樣反射著日光,華彩流動,映得那身淡綠的衣裳似一塊美玉在日光下舒開光彩。 謝瑛忽然想起初次見他時,他也是從一輛馬車里下來,穿著閃亮的綢緞衣裳——當時穿的什么記不清了,只記得他兩頰紅得像同涂了胭脂,那雙眼抬起來看人的時候,明亮得如有像火焰在其中躍動。 后來再見面,他就改穿素淡、衣料普通的書生服,神色也內斂了許多??墒沁@兩次見面因穿了他的衣裳,錦衣的光彩襯得他容色光艷,眼神也明亮灼人,仿佛又回到了初見面那個奪目的小公子。 被褐懷玉……是不是就說的這樣的人? 記憶與現實在眼前重疊,謝瑛不禁伸出手托了他一下,感嘆道:“長高了?!?/br> 崔燮如今就愛聽這個,頓時頭也不暈了,腰也不酸了,悄悄挺直脊背,踮了踮腳尖兒,狀似不經意地說:“謝兄真這么覺得?我倒沒怎么注意,約么是這些日子在家練劍,拉開筋骨了?!?/br> 謝瑛訝然道:“你會劍法?我只知道你會騎馬了,劍是和誰學的?” 他毫無保留地說:“也是在遷安時,蒙興屯右衛指揮使王大人叫人指點的。那時還學了槍棒和樸刀,不過那些長家什在京里都不方便練,回家后一向只練了劍法?!?/br> 謝瑛看著他的身材,沉吟說:“那種軍里的劍法,單獨施展開威力不大……待會兒我看看你的架子,若有不合適的地方,就幫你點撥一二,省得你白白苦練許久,到用時卻不如人?!?/br> 崔燮驚喜地說:“謝兄叫我來這里,是為了點撥我的武學么?那可多謝了,我打從快縣試時就沒怎么正式練過了,這些日子重新練劍法,還擔心有忘的地方呢?!?/br> 謝瑛笑了笑:“這倒不急,先進去坐坐,待會兒帶你去看個東西?!?/br> 他莊子上這座大宅也是五間七架的廳堂,屋頂有鎮脊瓦獸,梁棟檐椽涂成青碧。如今約么是主人長久不在,顏色有些古舊,但這種暗沉的綠倒給人種古意盎然的幽靜感。宅子里的陳設也簡單,無非桌椅幾架,擺著幾只古瓶、花觚,插著一把雪白的梔子。 正堂八仙桌上擺著一個小小的朱漆盒子,謝瑛一手拿起來,塞到崔燮懷里,笑著說:“給你過端午的節禮,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只當是給你個應時節的小物件兒?!?/br> 崔燮連忙托住,手掂了掂,份量極輕,還有種顫微微的奇妙手感,不像是什么金銀打造的貴重物品。端午的節禮無非是五彩線、蒲龍艾虎、線纏的小粽子串、貼金貼銀的五毒之類,料也貴重不到哪兒去,他就道了聲謝,打開來看了一眼。 盒里猛地伸出一個土黃色、前端呈三角狀的腦袋來,崔燮心砰砰地跳了兩下,手上力道失控,差點把盒子捏扁了。但定睛看去,伸出來的并不是個蛇頭,而是個手掌長的大壁虎,搖頭擺尾的,抬起腿慢悠悠地往前爬。 “壁虎?還挺大的,這是哪兒找來的?” 崔燮滿心驚喜,但是想起壁虎被人碰到容易斷尾求生,就不大敢摸它,只托著盒子看。原先在遷安時他們家里就常有這個,到了崔家因為仆人多,房子打掃得干凈,倒是一直沒見有它。 謝瑛道:“叫下人找來的。我倒覺著這小東西放在房里,比掛個艾虎還管用,什么蚊蠅都辟得干干凈凈。你帶回去也不用喂它,打開盒蓋扔在桌子上,它自己就鉆出去了吃蟲子了?!?/br> 他叫崔燮把盒蓋蓋上,將那只想往外爬的大壁虎蓋回去,又從袖里掏出一把結了絲帶的五彩線,說道:“給你帶上辟邪的。雖然早了些,不過端午那天也沒機會見你,此時就先系上吧?!?/br> 崔燮抬手虛擋,笑道:“我已成丁了,又進了學,哪里還能戴這種小孩子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