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100
另兩家掌柜都有種死里逃生的喜悅,欣慰地長出了口氣。但轉念想起他那沓不知從哪兒來的資料和對比鮮明的數據圖,心里又都有些發涼。想想往后還要受著這樣的監視,什么錢數都明晃晃地畫出圖來和人比較,做掌柜似乎都做得沒滋味了。 崔大會不甘地撲上去要抓崔燮,口中連珠炮似地說:“南貨店只是一時周轉得不好,將來周轉開還能賺錢的!我店里那五年計劃沒做準,公子你留下我,我將來能給你賺一千兩、不,能賺三千兩回來!” 崔燮輕輕抓住他的手,將他抵在幾步外,微揚下巴,冷笑著說:“你的五年計劃?那圖上的數兒都飛上天了,你敢當真么?我沒叫帳房把前幾年的數報出來一并畫在圖上,是給你們面子了,別以為自己胡編個數主家就能信?!?/br> 電視劇、電影刷熱度、刷票房都沒見過這么不走心的,真當他們文科生不學算術? 他們家已經民主過了,現在該專政了。 他把崔大會往外一推,吩咐崔良棟:“準備清倉處理南貨店。做個等身高的大牌子立在店外,寫上:本店因經營不善即將關閉,所有商品清倉處理,一律……” 一律十元不大合適。 他一時想不出怎么定價,便說:“你跟著帳房先生去把店里庫存和價格單子拿過來,順便估個合適的折扣來給我看看?;仡^掛出牌子就叫伙計站在店外吆喝,弄得熱鬧些,叫經過的人都知道咱家店鋪要關門,只剩最后十天,價格優惠,過期不候?!?/br> 第89章 清理店鋪、倒換資產這么大的事, 按說崔燮這個主家應該親自盯一盯, 可惜月底還有一場國子學的考試等著—— 學生每月要考經義兩道,四書義兩道, 詔、誥、表、策、論、判六種小論文里隨機抽選兩道??季聿恢箛鴮W教官們看, 還要每季一結, 送去翰林院考校,寫不好分分鐘變成一輩子的黑歷史。 事關臉面和前程的考試懸在頭頂, 誰還顧得上一家店鋪呢? 他剛接手崔家時, 摸出一把徐夫人私下放高利貸的借條,都寧可直接叫人去順天府銷了帳, 破財免災, 南貨店這些東西更不值得他從頭到尾盯著。 崔大會不肯配合, 崔燮也不用他,指著旁邊還有兩位掌柜和南貨店的帳房說:“清庫時你們跟著清點一下,崔良棟不是管鋪子的人,不懂的你們提點他。把這件事做好了, 收回的銀子存在柜上一部分留著家用, 剩下的都投到兩個鋪子里, 怎么分配就看你們的表現了?!?/br> 崔金枝和崔庭頓時眼睛發亮,點頭哈腰地答應著:“公子放心,我們定把這事放在心上,辦得漂漂亮亮的!”反正店里有帳房、伙計在,崔大會這個掌柜也是徐夫人走后現提上來的,又不是干了多年的老人, 沒有他也耽誤不了什么。 崔燮又看向崔大會—— 這個人是當不了掌柜了,這么怨氣沖天的樣子也不像肯好好當二掌柜、副管事的,還是送到老家的莊子里勞動改造好了。 等店里的東西清干凈了,就把那些能跑南方線的員工轉包給新開的居安齋。連工作地址和出差地點都不用換,只是從采購吃的改成采購書,想來他們也不會有太大意見。 安排好了南貨店清倉的事務,他又吩咐那兩位掌柜:“你們那五年計劃都不成樣子。我體諒你們初次做,沒經驗,暫時也不跟你們要長期計劃了。但是從下個月開始,每月初給我交月度計劃,每季初交季度計劃,月、季末再交總結,自己和計劃比較,來跟我做分析報告……” 兩個掌柜聽得冷汗涔涔,臉上再也看不見之前的喜氣兒,恨不能撂了挑子。崔燮也知道職場中人最怕的就是報告,擺了擺手說:“先不為難你不們,這些都試著做,每天早上先訂下一天都要干什么,小二干什么,要跟誰見面……這些不用交我,你們自己寫、自己總結,慢慢寫熟了,就知道怎么寫長期計劃了?!?/br> 掌柜們一點兒都不想熟這些,都是苦著臉離開的,崔大會也叫大管事帶了下去,過幾天安排人送去老家的莊子上養老。 幾個管事、掌柜都散了,老夫人便吩咐人擺飯進來。崔燮叫人把屏風搬進屋子里,自己帶著崔啟、和哥在外面,讓云姐在里面和祖父母,一家人六口共進晚膳。崔家祖父這回終于能坐在桌邊吃飯,老夫人就挨著丈夫坐下,親手剔了干凈的魚rou、蝦仁,撿著軟爛的豆腐和菜蔬夾到他唇邊,一絲都不假別人的手。 崔燮做大哥的也要照顧小的,一面囑咐人給他們布菜,一面問奶子和養娘,兩個弟妹學習的情況。 跟著和哥的mama搶著答道:“陸先生說三哥可有天份了,背什么《對類》《千字文》都背得極快,教什么會什么,將來定是前途無量,能跟大公子一樣早早就考上秀才?!?/br> 和哥自己也頗有自信,挺著胸脯說:“大哥你考我吧,我哪句都會!” 崔燮隨便考了他幾句千字文,他倒還真都能背下來,偶爾有卡殼的,提示一下也就能接下去了。 這水平若擱在現代小學生身上,足夠家長出門炫耀的,可惜明代對背誦要求更高,這孩子往后還有的背呢。崔燮鼓勵了幾句,加了一個“但是”:“還不是太流暢,回去后還要多背,要隨便考到哪里都能背誦如流才行。背書時不要怕苦,有不懂的地方就問,若不敢找陸先生,就來問大哥,哥哥教你?!?/br> 和哥連連點頭,崇拜地說:“陸先生說大哥考了小三元,讓我跟大哥學,好好念書,將來也要考上小三元,大三元,給咱們崔家爭氣?!?/br> 崔燮朝他笑了笑,溫聲嘉勉幾句,又問崔啟學的怎樣。崔啟道:“陸先生教得認真,就連我這樣不進學的也都考得極嚴,鬧得我都有些怕他了。畫畫教得也好,只是跟大……大伙兒都喜歡的風格不一樣,現正教著我畫花鳥呢,說將來還要教山水,總都是沒骨畫的路子?!?/br> 他平常給崔燮描稿,筆力也是眼見的一天強似一天,調的顏色也漸漸合適了,不用多問也可知先生教得用心。崔燮點了點頭,又問云姐平日學什么。云姐自己便答道:“平常跟著姨娘做些針錢,偶爾讀讀女誡、女德什么的……” 這日常有點兒太貧乏了吧?還看女誡,那不都是網上群嘲的東西嗎?崔燮朝屏風那頭看了一眼,驚訝地問道:“云姐沒請先生來教書么?平常有什么玩的好的朋友沒有?” 云姐壓低了聲音說:“我只是個女子,能請什么先生呢。原先母親在時,倒是和父親同僚家的女兒來往過,如今不方便出門,只和左近鄰家的幾位女伴說說話。大哥若是不嫌棄我手拙,meimei回頭縫些小荷包、帕子給大哥使用?!?/br> 崔燮哪里肯要她的東西,忙說:“不消做這些。你一個小姑娘,這么好的天氣該多在院子里玩耍,別在房里干些費眼的針線活。要是還想見那些朋友,就跟祖母報備一聲,多帶些家人送你過去不也行嗎?” 他來到大明這些年,雖沒見識過什么大戶人家,但平民百姓的風氣也還可以,并沒封閉到不許女性上街、串門的地步。云姐才是個小升初的年紀,天天鎖在家里做針線,連朋友都見不著,想想就覺得可憐。 云姐在里面推辭了幾句,崔燮和她關系也不親,不好說得太深,便只說:“出門的事你聽祖母的就好,我只管你的學業吧。我也不知從哪兒能請到女先生,這得慢慢來,過幾天我找些《居家用事類編》《夢溪筆談》那樣有用的和外頭時興的畫書給你消遣?!?/br> 等他的新鋪子開起來,就送幾套進來給弟妹們看,長長見識。 這一來家里的事都有了安排,只等著月考結束,去赴謝家的邀約了。崔燮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便不自覺想起了謝千戶那天會不會穿他給定做的曳撒,自己又穿什么好,要不要趁這時候做件新衣裳…… 想得心忙意亂,還定不下準主意。他自己都嫌自己這性格麻煩了,回房就拿出筆記強行投入復習,背了一陣卻又背不下去,動不動就走神。他索性拿出四書,隨意翻頁,指尖停在哪句就當是題目,用紙筆抄寫下來,練習破題、承題,對照題目回憶《四書》《詩》經、《說苑》《大學衍義》里引注的史料,挑選適合引用的典故。 有筆紙輔助,就不容易走神了。他強行復習了一晚上,直到眼睛發澀才丟開紙,洗漱回來,閉上眼接著看PDF版的筆記。 背到不知幾時,眼前畫得花花綠綠的筆記文字糊化,那些色彩卻幻化出了一片艷麗而模糊的畫面。崔燮朦朧中也擔心自己的視力出了問題,連忙睜大眼睛拼命看,那片艷彩倒是漸漸清晰了,化作一片大紅織金團花的衣料,近的貼在他眼前。 他心里微微放松,知道自己沒有近視,只是貼得太近了才看不清。他朝后仰了仰頭,視野也隨之拉開,終于看清了衣裳,和穿著那件衣裳的人。 那人的嘴唇形狀極好,上唇如弓,嘴角微微上翹,總像含著溫柔的笑眼。眼睛卻似被什么遮著,看不大清楚,卻又像是明明白白地在看著他,目光銳利明亮,像一道閃電掃向他—— 崔燮猛地睜開眼,房間還是一片黑暗,他身上汗津津的,胸口壓著一團被子,呼吸時有些氣悶。 方才充斥視線的那片艷彩已然隱入黑暗,待會兒要上學,明天還要考試,這個家和外面的店鋪還都等著他管理……他卻也睡不下去了,盤腿坐了起來,望著透明窗紙外微微發紫的天空,深深嘆了口氣。 就算是做夢,也該夢夢有空調、有電腦的前世,做夢夢到一個沒見過幾面的熟人,算是怎么回事? 這一天國學要復講,他索性也不再睡,推開窗戶背了一早晨上次會講的筆記。 白天要集中精力聽講,倒還可心無旁騖,到了晚上臨睡時,他就不自主地想起了早上那個怪夢。 做夢夢到別人實在太尷尬了,他怕再來一回,也不敢再背著書入睡,刻意起身練了小半個時辰的劍法。練到精疲力盡、腦子停轉,果然一夜也沒再做什么亂七八糟的夢,安安穩穩地睡到了天明。 二十九日便是國學考試。 這一天先考兩道四書義,一道是出自《論語·先進第十一》的“先進于禮樂”,一道是《孟子·萬章下》的“天子一位”;兩道五經義,一道《大雅·文王》的“穆穆文王”一節,一道《魯頌·泮水》的“思樂泮水”三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