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嬌_第76章
靳寒川淡淡地回答:“公司還有事?!?/br> 祝生蹙起眉心,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自己左手腕上的傷痕,他安靜地看著靳寒川走出別墅,又逐漸走入沉沉夜色,直到最終再看不見。 “我真過分?!?/br> 祝生對自己說。 接下來的一整個星期,靳寒川不是留在公司,就是凌晨兩三點才回來,并且獨自睡在書房那邊,刻意地避開祝生。但是祝生知道,男人會在深夜悄無聲息地推開主臥的房門,站到他的床前,手指一寸一寸撫過自己的眉眼,而男人的指尖總是有著煙草味,以及nongnong的酒味,再不復過去紅酒的芬芳。 祝生想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他輕輕地對系統說:“三歲,我不想再讓傲慢為我難過了,他不需要總是心軟?!?/br> 系統小心翼翼地說:“那、那生生你可別后悔哦?!?/br> 祝生托著腮心,有些心不在焉地說:“讓我哭幾天就好啦?!?/br> 這一天晚上,祝生洗過澡以后,沒有立即睡下。他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看書,外面起了風,把窗簾吹得四散著搖晃,連同水晶燈垂下的掛飾也“叮叮咚咚”的清脆作響,祝生放下書本,系統嘀咕著說:“生生,又要下暴雨了?!?/br> 祝生輕輕的“嗯”了一聲。 到了凌晨兩點,有人推開房門,祝生慢慢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望向肩上已被雨水打濕的靳寒川,“舅舅,你回來了?!?/br> 靳寒川脫去身上的外套,瞥了他一眼,而后漫不經心地問道:“還不睡?” 祝生回答:“我在等舅舅?!?/br> 靳寒川的腳步一頓。 “那一天舅舅問我心里到底裝了多少人,我只是不停地哭,沒有告訴舅舅答案?!弊I崖曇舴诺煤茌p很輕,幾乎風一吹,就會散開來,“后來我想要告訴舅舅,但是再也沒有見到過舅舅了?!?/br> 說完,祝生抬起眸,稍微彎起來的眉眼動人到極致,而淡色的唇則是玫瑰汁水融開的顏色,他無比認真地說:“我的心里,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人?!?/br> 靳寒川的眸色一深,“你對多少人說過這樣的話?” “我知道我騙過舅舅許多次,我也總是對舅舅說謊?!弊I乜圩〗ǖ氖种?,他笑得眉眼彎彎,聲音軟得如同在向靳寒川撒嬌,他偏過頭問道:“舅舅只再信我這最后一次好不好?” 靳寒川沒有說話。 祝生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黑白分明的眼瞳濕漉漉的,“這里跳得很快?!?/br> “……是因為你,只是因為你?!?/br> 靳寒川的眉頭微抬。 祝生的眼尾暈出桃色,又沾上瑩潤的水光,他笑著問靳寒川:“舅舅,我可不可以向你告白呀?” 靳寒川眸色沉沉地盯住祝生,過了許久,才狀似隨意地說:“隨便你?!?/br> 祝生扣緊靳寒川的手,目光不經意地看見男人發紅的耳根,鴉睫疏忽輕顫,他定定地望著靳寒川,“舅舅,我喜歡……” 話音停頓在最后一個字上,祝生在心里悄無聲息地說:“傲慢不是主人格?!?/br> 擺鐘的時針、分針與秒針在這一刻全然止住擺動,時間停滯不前,世界陷入無言的沉寂。驟起的風將窗簾吹起,而水晶燈的掛飾彼此交纏,身形高大的男人才向面前的少年投來一瞥,他的動作、神色與眼神就頃刻間定格下來,祝生并不意外,他只是稍微仰起臉,在男人的薄唇邊落下一個吻。 “咔噠?!?/br> 靜止的時光只有須臾,甚至來不及好好道別。下一秒,狂風卷起窗簾,洶涌而來,“嘩啦”一聲,積攢已久的水汽傾盆落下,祝生沒有松開靳寒川的手,他抬起男人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無聲地把自己沒有說完的告白說完: 我喜歡你。 狂風再次席卷而來,從指尖到眼角眉梢,靳寒川一寸一寸地化作灰燼,直至再尋不見。 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尚未睡去的傅昭和忽而似有所感地瞥向窗外。 手中的鋼筆才在書上劃上一道標記,墨水還沒有晾干,傅昭和把自己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來,擱置在一旁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漫不經心地望向屏幕上的來電提醒,深黑的眸底掠過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 是祝生。 傅昭和接通了電話。 “……傅先生,我很害怕?!?/br> 倉皇失措的少年帶著哭腔向他求助,婆娑樹影形同鬼魅。風聲與雨聲讓這通電話變得嘈雜不已,而少年的害怕與無助卻讓傅昭和眸中的笑意漸深,他一面溫聲安慰著對面的人,余光則覷見自己才在書本上劃出的那個句子—— 美麗的東西有了過失,要不分青紅皂白地原諒它。 “不要亂跑,等我過來?!?/br> 傅昭和扶了扶金絲框眼鏡,眉眼帶笑。 第57章 “我姓傅, 你們可以叫我傅教授?!?/br> 九月的天,尚未擺脫夏日的桎梏,白晃晃的日光、晃動的流光與婆娑的梧桐樹,共同編織出午后的清夢。合攏的簾外有光影偷溜進來,它掠過那片盎然的綠意,途經僅存的兩三只夏蟬,最后落在一只衣袖卷起的手臂上。 傅昭和站在講臺前, 身姿挺拔,舉手投足優雅至極。 偌大的教室人擠人地坐滿,走道上坐著的、貼著教室后面的墻站著的人, 把教室堵得水泄不通。他一眼掃過去,扶了扶金絲框眼鏡,對這樣的擁擠并不意外,傅昭和的語氣輕緩而柔和, “我要先提醒一下你們這群小家伙,即使這只是一門選修課, 但是……你們也不會很輕松地度過?!?/br> 他微微一笑,“不要抱有僥幸心理?!?/br> “小家伙?!?/br> 朗月捧著臉,自顧自地陶醉完,扭過頭對坐在旁邊的祝生說:“這位傅教授簡直自帶寵溺屬性, 說話也太溫柔了吧。我們那邊的教授,一口一個‘小崽子’,又兇又嘮叨,嫉妒,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br> 軍訓結束以后,大學的課程開始步入正軌。祝生并不認識太多人,朗月美名其曰一個人上課太寂寞了,自告奮勇地陪祝生來上這幾節選修課,實際上只是為了一睹傅昭和的真容。她拿出手機多種角度拍下幾張照片,低頭發完動態以后,感嘆道:“生生,我覺得我又初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