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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淵戴著面具,一言不發,卻沒有回避林遙的注視。 “但忽然有一天,他們告訴我,一切都不對?!绷诌b喃喃自語著,似是傾訴,“婚約取消的時候,我才明白,我喜歡上的,是一個幻影,加諸了所有美好?!?/br> “你肯定很好奇奴家為什么一定要見你一面,其實奴家也不太清楚為什么,但是總覺得只有這樣,奴家的夢才能真正醒過來?!绷诌b抬手撫上鬢發間的瑩花,將它摘下,遞了過去,“能讓奴家看一眼郎君的相貌嗎?” 她眼神堅定,帶著一往直前的氣勢。 樊淵這次偏過了頭,不再看向林遙。 “林姑娘,你的話若是說完了,淵就先行告辭了?”雖是疑問,樊淵想離去的意思卻表達的很明顯。 “公子……你……”林遙匆忙之中伸出手想抓住樊淵的衣袖,忽然被一個人影擋住,直接攔在了兩人中間,擋住了樊淵。 林遙詫異地看去,戴著惡鬼面具的黑衣男子坦然回望。 那一刻,林遙不由打了個寒顫。那一雙眼里藏著的危險,仿佛她真的在被厲鬼注視。深不見底,冷若刀芒。 “呵……”她聽見樊淵突然輕輕笑出了聲,她聽出來愉悅輕松的意味。 然后樊淵從黑衣人身后走出來,伸手接過了瑩花,卻把它重新插回林遙的云鬢之間。 “這朵花還是待在它該待的位子才好看,那么就做它該做的事?!狈疁Y溫聲道,“姑娘用它來裝點,就不要再把它拿來做別的用途了。淵告辭,姑娘保重,早點回家?!?/br> 然后她看見樊淵牽住了黑衣人的手,用同樣溫和的聲音詢問道:“怎么找來的?” “我老遠就一眼認出了你?!?/br> 她也聽到了那個人的回答。 第一章 人靜夜久不獨倚 林遙的事,被樊淵快刀斬亂麻般解決。便直接行禮告辭,拉著戴著鬼面具的程斐瑄往大街上走。 今天是瑩光節,街上人來人往,燈影綽綽,連宵禁的時候都被推遲。時不時可以看到成雙入對的小男女們舉止親昵。 “淵出門時還思量過會兒尋你來看看,沒曾想你自己找上門了?!狈疁Y自然而然地牽起程斐瑄的手,朝身邊看去,溫聲問道,“不知齊王殿下可愿賞臉,同淵一游瑤京城?” 程斐瑄被這么牽著手,頓時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了,僵硬地走了兩步聽到樊淵的問話,還有點愣地反問了一聲:“???” “你……”樊淵一頓,覺得好笑地瞅著程斐瑄,“淵不喜歡把話說第二遍?!?/br> 程斐瑄這才用另一只手抓抓后腦勺,茫然地看向樊淵,不太確定地說道:“君行,我們……我覺得仿佛在做夢?!?/br> “嗯?”樊淵尾音微微上揚,表達出淡淡的疑惑,低沉而柔和的聲音引得程斐瑄心里癢癢的——樊淵身上的一切都令他心醉神迷。 程斐瑄低頭看向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恍惚道:“我原本以為的癡心妄想,居然成真了?” 樊淵無奈地松開手,淡淡說道:“淵明日就要動身,你確定把時間花在思索夢耶非耶?” 樊淵的手一松,程斐瑄趕緊主動再牽上,動作急切,嘴上卻一本正經地強調道:“抱歉,君行。我只是……咳咳,有點緊張,但其實我有想過你走之前去找你的,只是忘了今天還是瑩光節?!?/br> 他想了想,然后從懷里取出一枚玉佩遞了過去:“送你的,君行?!?/br> 樊淵神色復雜地盯著程斐瑄手上的玉佩,一時之間沒有回應。 程斐瑄手上的玉,樊淵一點也不陌生,那恰好是前世流螢都使令符,曾經伴隨他多年。半環形的玉佩本是一對,他在小販手中買到了另一塊,還曾憑借它進入齊王府看望程斐瑄。 瑩光節贈玉既是示愛,樊淵半天沒有回應,弄得程斐瑄忐忑不安,還有點委屈:“這玉……君行你不喜歡嗎?” “這應該原本是有一對的吧?”樊淵看著看玉佩問道。 程斐瑄點點頭,頗為感慨地說:“嗯,這是我母嬪留給我的。據說是懷我的時候父皇命人送了一批賞賜,其中就有這對玉佩。母嬪見它精巧甚是喜歡,一直將它戴在身上。御賜之物,皆有標記,不得隨意買賣。后來母嬪病重,又帶著我,實在無法,就把它拆開來,托人將沒有標記的一半賣出去換點銀錢打點。于是它便只剩這一半了。母嬪去世前,留下的東西不多,這玉是其中最珍貴的?!?/br> 樊淵心下一動,想來在之前,如果沒有自己出現買下,后面齊王殿下應該是收回了另外半枚玉佩,然后將它做為流螢尉的信物。 “瑩光節,贈君美玉,我心慕你?!背天超u有點臉紅,好在有面具擋住,他才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淡定模樣,“君行,你就是我的另一半?!?/br> 他一副捧著糖果給小伙伴分享的樣子,眼里含著期待和欣喜。 樊淵不由勾勾唇角,伸手接過了程斐瑄遞過來的玉佩把它收好:“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如此,淵也贈你一禮?!?/br> 說著把當日他在路邊無意遇上買下來的玉取出,拉起程斐瑄的手,將它放在了程斐瑄的手心。 程斐瑄當然認得母嬪的舊物,頓時驚喜交加,一雙黑色眼眸里仿佛閃著光。 “你說,我們這可不可以算是交換定情信物了?”程斐瑄癡癡笑了一聲,收攏手掌握住那玉佩,連忙把玉小心翼翼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