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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沒有自己剛剛用了“美人計”自覺的樊淵抹了一把嘴唇拭去碎屑,然后不緊不慢地說著,話里有些調侃的意味。 程斐瑄無奈地偏過頭,不太敢直視這樣的樊淵,悶悶道:“這個道理我早就知道了,只是……” 只是沒想到一直非常有禮貌的樊淵會突然做出這種事??! 樊淵一愣,明白了對方未盡之言,然后自我反省了片刻,才發現自己在剛剛那一刻放縱了自己的行為。 今晚的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還來不及讓樊淵好好想一想,他就下意識地對那個人放松了警惕。 為什么……會這樣? “君行……君行……君行?”程斐瑄有點擔心地喚了幾聲,“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無礙,想起一些事了?!狈疁Y暫時得不到什么結論,恍了恍神,漫不經心地隨口敷衍了一句。 程斐瑄也沒去刨根問底,只是一手拿著那塊被咬了一口的云片糕,另一手的手指繞著額前碎頭無意識地打著圈:“哦,沒事就好。說起事情,今日陛下突然和我提起了選后之事?!?/br> 程斐瑄此時對樊淵說出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小事,而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會在這種閑聊的狀態下被提起,也有點出乎樊淵意料。 “殿下,樊家可沒有適齡女子?!狈疁Y滿不在乎地笑道。 若是其他世家子弟知道了這種消息,自然是可以去搶占先機,但是樊家不一樣。 樊家人口本來就少,這一代本家一脈就三個兒子,沒有一個可以送入宮中的人選。 程斐瑄搖搖頭,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后位的歸屬陛下自有打算,只是后位一定,便是我還政之時。君行你若是想借用暗衛,最好快點行動。當初是父皇交付暗衛于我,但當今陛下的打算我也不好說?!?/br> 幼主大婚立后,意味著身為攝政王的齊王就得卸下“攝政”之權了。暗衛的歸屬得由這位親政的皇帝決定了。 樊淵當然知道,齊王最后是一直都在掌管著這股暗中力量的,這本是元載帝對齊王十足信任的表現。 但樊淵已經注意到了,元載帝給予的信任也透著限制。 所以程斐瑄會有這種擔憂也不是沒道理?,F在的樊淵也無法肯定地告訴程斐瑄:陛下絕不會收回暗衛的權利。 樊淵便也微笑道: “多謝提醒,不過殿下對于假公濟私這種事,做的似乎很利索嘛,暗衛真的就這樣借給別人了?” 程斐瑄立刻否認,堅決而認真:“只有君行你可以?!?/br> “為什么呢?”樊淵緊接著溫和地反問,只是語氣再如何溫柔,也突然間會顯得咄咄逼人。不似以往的委婉, “因為……”程斐瑄抬頭上看看、低頭下看看,扭頭左看看,偏頭右看看,就是不看對面的樊淵,糾結半天道,“啊,君行,我想起來我還有很多事沒處理,這么晚了,我就不耽誤你休息了?!?/br> 他突然站起來,然后迅速翻身出窗,利落干脆地跑了,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等出了窗,猛地意識到手上還拿著云片糕,不知道怎么處理的程斐瑄想了片刻,干脆把它重新用綢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有點奇怪啊…… 做賊心虛地回頭偷偷看了眼樊淵的屋子,又探頭道:“暗衛的事我會和他們打招呼的,瑤京內的負責人是焂夜,你可以去找她?!?/br> 樊淵起身走到窗邊,伸出一只手扶著窗框,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夜空。 其實樊淵在短暫的驚訝后倒還是有幾分愉悅的,能被人放在特殊的位置上也像是得到了一種肯定。沒有人會討厭被珍視,會被討厭的是那種拎不清而以重視為名地忽視。 他報以尊重,所以才更需要時間去思考。 從前他也遇上過類似的事,不過都是被人提醒才注意到的,然后他考慮了很多方面的因素才鄭重地拒絕了。 一段感情的開始或許可以是一時的沖動,但一段感情的延續就必須是深思熟慮的結果。這應該不是單純的感動可以促成的,也不能是完全為了利益而忽略情感。 樊淵一直堅守著屬于自己的準則,即使這些準則有的時候會顯得如此迂腐而刻板。他并非良善,但也從來不會放棄一些堅持。 夜已深,斑影籠上,樊淵披在了身上的外衫阻止不了他感知到微末的冷意, 風吹亂了發,流海遮住了樊淵一貫通透溫柔的眼,投下一片昏暗的影子。 所以誰來告訴他,如果從利益和感情上來看,貌似都沒什么問題的該怎么辦? 順其自然……且再看看吧…… 樊淵敲敲窗框,懶洋洋地伸個懶腰,然后關上窗,放下竹簾,繼續回去睡覺了。 —————————————————————— “你說什么?”少女的一雙明眸寫滿著不可思議,仿佛聽到了難以想象的事情。 程斐瑄不以為意,淡定自若地重復道:“我答應把暗衛借給君行了?!?/br> “呵呵……”回答他的是兩聲冷笑,“我覺得大虞朝有你這么個攝政王,大虞將亡?!?/br> “馬上我就不是攝政王了,而且虞朝暫時很安全?!背天超u說起來是滿不在乎,“至于君行想調查的事,看著配合就好了?!?/br> 焂夜托腮看程斐瑄半響,才蹙眉道:“你素來是有主意的,我也懶得管你,反正出了事你負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