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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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的燈沒有打開,里面房間的燈開了好幾盞,菜刀在地面上,被廚房的燈照得發亮,刀身上沒有血。 人與人的性格不同,余之彬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無法作用在于元身上。 「算了,先吃飯吧?!顾穆曇舨怀尚?,有淚水的味道,胸膛不斷鼓動著,眼眶包不住淚水,走到廚房呈了一勺米飯,「不管怎么樣,先吃飯吧,你還餓著肚子?!?/br> 對周是允說,也是對自己說,「自殺」被放棄了,今天做了三個菜,三個菜呈三角形「擺盤」在桌面,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又呈了一勺米飯,放到第二個碗里。 周是允面前有一個碗,于元面前有一個碗,兩個碗里都有米飯,面對著坐著,周是允夾了一塊排骨到于元的碗里。 「周謙今天怎么樣?」 于元的肩膀上下起伏:「今天踢了我一下?!?/br> 她的碗里是眼淚,眼淚泡膨脹了米。 夾了一塊排骨,排骨在眼淚之中。 曾經的「出人頭地」,現在的「油鹽柴米」。 說「春風得意馬蹄疾」,回到最原初的那天。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br>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br> 《憫農》憫的是自己。 周是允打開手機,一邊備課一邊吃飯,該過的生活還是繼續過下去,出軌的這一段插曲被跳過,兩個人不是愛吵架的性格,真正吵起來的架是「零次」,每每都是互相讓步。 「今天我打算講到分數?!顾f,「照這個進度,周謙可以在肚子里聽完小學的課程,如果胎教是假的,我也有了授課經驗?!?/br> 于元說:「你最近數學講的太多了?!?/br> 「語文和英語都是背的,應該不是很影響?!?/br> 「我最近在給周謙聽故事?!褂谠谛睦锔屑ぶ苁窃试谇榫w崩潰的時候放過了自己,竭力恢復成母親的形象。 今天一如既往地胎教。 周是允拿著筆記本電腦,講到分數的課程,偶爾會說統計學的專業名詞,于元發現自己對于數學已經有一些忘記,周是允說的名詞,有些她也不認識了,只能提醒說:「太專業了?!?/br> 周是允改正:「這個詞的意思是……」 第二天一如既往地胎教。 于元和周是允形成了一定程度的互補,周是允補數學,于元帶著周謙聽故事,今天是小紅帽。 出軌的那一天沒有人再糾結了,至少于元是這樣認為的,只是不知道周是允心里是怎樣想的,是覺得她出軌了?還是覺得她沒有出軌? 怎樣都沒有意義了,孩子已經有了,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最近上課越來越乏力,東西也吃不下去,預產期也將近了。 —— 記錄孕期的軟件上的日歷一天天地翻過,終于到了預產期,周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提前三天入了院,周是允在病床側全程陪同,生產在預產期的前一天。 預感生產是謹慎的于元說的,于元抓著周是允的手,說:「我好像見紅了?!?/br> 她不是很緊張,周是允顯得很緊張,今天是她全程負責看護,有生育經驗的任蕓不在,到走廊攔下了護士,護士通知其他醫護人員,把于元送到了待產房,一個醫生來做了檢查:「是要生了,現在只開了一指,需要十指開全就能開始了?!?/br> 醫生把手套摘下來,周是允攔下醫生:「無痛是什么時候可以打?」 「需要到開三指以后?!?/br> 最初是小頻率的宮縮,于元還能偶爾聊聊天:「沒關系,現在不是很疼?!雇吹梦艘豢跉?,「孩子出生以后抓周,你覺得會抓到什么?」 周是允說:「論語?!?/br> 「為什么是論語?」 一指的宮縮并不持續,偶爾縮一次,力度不是很大,閉上眼睛就能忽略,于元睜著眼睛聊天,感覺今天有無數的話題:「因為你抓的是論語?」 「是的?!怪苁窃蕼睾驼f,「我和你的孩子需要是最完美的孩子,我已經想好了未來的行程規劃,書法和數學的教師我已經找好了,我希望她學說話學的早一些?!?/br> 「你的mama也是這么早規劃的?」 「我是六歲開始的學習?!怪苁窃收f,「有獎懲才會有進步,我現在理解mama了,過去總是覺得她不好,現在我也在想獎懲應該怎么去制定,你覺得錯一道題打一次手可以嗎?」 「太早了,大一些還可以,但是現在孩子才多大?」于元不太認可,「早學一些是對人生有幫助,但是打有點過分了?!?/br> 周是允搖搖頭:「你不明白,不打不長記性的?!?/br> 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二人討論了幾個小時,周是允在教育方面是與外在不符的嚴格,要求孩子各個方面面面俱到,于元是散養派,認為孩子開心就好,教育固然重要,但是不能太影響心情。 醫生再次內檢,六個小時到了三次,兩次是一指,一指是三指:「現在已經到三指了,可以打無痛了?!?/br> 周是允于元的注意力被轉移的很好,前期注意力在孩子的教育上,后期才閉上眼睛,用手抓著被子,宮縮疼到踢腳。 打無痛是在脊椎上打,鋪一層黃色的消毒,針長長地沒進去,于元能感受到針頭在體內,粗大的針頭輸送著液體。 起初能感受到胯骨疼,過了一會只有宮縮在疼,以及愈來愈強烈的排泄欲望。 等到六指時需要進入產房,周是允被強行分離開了,只能看到門外的「手術中」字樣,里面的于元還在開指,從六指到十指是很快的,生產比想象中更快,最漫長的是等待開指的過程。 「用力?!贯t生說。 打了無痛還是疼,生產的時間太長,藥效過了大半部分,于元滿頭大汗地用力了,被宮縮到顫抖,手抓著產房床的桿子。 指甲嵌進去,手誤劃了一道。 又劃了第二道,第三道…… 「保持呼吸,我說用力的時候再用力?!?/br> 于元點點頭,懷孕的疼痛遠比余之彬的懲戒要痛,在懷孕的疼痛中沒有流一滴眼淚,等到孩子出生后,見到她的那張臉開始才流眼淚。 只有在感情之中頻繁地流眼淚。 于元問:「孩子幾斤重?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 周是允在忙前忙后,學習著抱孩子的方式,抱得很別扭,周謙在她的懷里一直哭。 剛出生的周謙并不知道兩位mama的性格,周是允在原地好幾秒,在腦海中找應對的思路,沒有找到就只是抱著,對著于元說:「正好七斤重,是小女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