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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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第三百次的未接來電,三百次超時掛斷后,又撥出了三百零一次,堆積到一定次數了,于元在黑夜中看著亮著的手機,又看了看一旁熟睡的周是允,終于是心軟了,拿著手機站在走廊。 「到底要干什么?」 醫院的走廊是消毒水味,夜間的醫院也人來人往,走廊的白燈亮著,她擋著聽筒,站在病房的墻角。 「不干什么?!褂嘀蛘f,沒有提傷口的事情,似乎一切都正常,她一如既往地生活著,跟以前一樣順風順水。 「那我掛了,你別再聯系我了?!?/br> 「你現在在哪?」 都在醫院,面對的是同樣的白燈,同時站在走廊,鼻子里聞的是同樣的消毒水味,女人托著手臂,不厭其煩地打了幾十通電話,于元剛剛站在走廊,閃避了話題:「我在哪重要嗎?你別以為你可以一直欺負我了,以后你再打我一次我就會立即報警?!?/br> 女人說:「我心情不太好,聊些其他話題?!?/br> 像「示弱」的語句,于元松了口,看向墻壁的位置,這算是反抗成功了嗎?有股不真實感,很久沒有明確拒絕過別人了。 「我聽說沙麗出獄了?!?/br> 「嗯?!?/br> 為什么沒有說自己的情況?不是已經被捅了幾刀,像沒事人一樣,一句話都沒有提過傷口。 「你現在在醫院對嗎?」 「你在哪?」 「學校?!?/br> 屏幕上跳了個共享位置的申請,于元看到了,知道里面是什么功能,以前和生菜約飯時找人用的都是這個,會顯示人的地理位置,并且沒有辦法施加任何隱藏。 「點進去?!古说穆曇魝鬟^來,飽含疲憊,「看一下你的位置?!?/br> 就是一場博弈,一場明知故問,心里都知道答案,于元已經料想到點進去會發生什么,還是點進去了。 余之彬的位置在錫山的第三醫院,于元的位置在錫山的人民醫院,間隔不超過五十公里:「我在周是允在的醫院,這樣你滿意了嗎?」 電話那頭靜了片刻,女人原本遏抑,已經壓抑暴戾因子,脖頸處的血管暴起,遏抑不下時,把手機拿得很近。 「賤狗?!箵P聲器內全都是呼吸聲,「每次想著對你好一些,骨頭里都犯賤,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br> 「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我背叛你?」 「口口聲聲說我愛你的人是誰?」 「是我,怎么了?」 女人逼問說:「對著我說沒有我就活不下去的人是誰?求著我打,說受不了平淡,追求瀕死感的人是誰?跟我確認了關系,轉頭出軌的是誰?」 「都是我!怎么了?」 于元的脖頸脹紅了,坐電梯走到醫院的樓下,打開醫院的大門,位置共享還開著,余之彬看得到具體的位置,看得到于元正在移動,沒有做任何辯解,說:「我背叛你了,怎么了?」 打電話的「原意」不是為了爭吵,永遠都學不會表達自己,最后演變成站在黑夜下,不斷地提高聲音。 「你覺得你很厲害?你只手遮天?你不是被沙麗捅到快死了嗎?我真的巴不得你現在就去死?!?/br> 「好了?!骨榫w愈來愈濃厚,女人強行遏抑住自己,不斷地平復,回想起大夫的囑咐,曾經認為自己怪異,咨詢過心理醫生。 「情緒波動不宜過大?!勾蠓蛘f,「你的情緒太極端了,需要控制自己?!?/br> 滋生的情緒過于濃烈,即將裂開了,在走廊中捂著肚腹,胸膛劇烈起伏,中途攔截情緒的后果如此:「停?!?/br> 于元糾纏著:「你覺得我沒考上錫山理工到底是誰的原因?我的?都是我的錯嗎?難道我不想考上更好的學校?」 「停?!古嗽俅握f,「我可以原諒你,我打電話過來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我們繼續吵架?!?/br> 「我天天都在學!是你在高考前三十天,是你在我整個高中時期一直妨礙我,你現在說你原諒我?」 電話內的情緒越來越激昂,呈現出持續走高,說話的語速越來越快,聲調越來越高,到最后是模糊不清的施發。 到最后二人都不說話了,手機通話的讀秒頹唐地走,情緒逐漸平和下來,與于元的每次都是「擦肩而過」,所有的被曲解了,安慰的話是隔靴搔癢,示弱的話被當成脅迫。 「元元?!故侵苁窃实穆曇?,隱隱約約傳過來,「我剛剛起夜的時候沒有看到你,嚇到我了,我以為你走了,這么晚就走了,找你找了好久?!?/br> 于元坐在花壇上,手機放在花壇上,原本用手臂環著面目,聽到周是允的聲音,把頭抬起:「醫院太熱了,下來透透氣?!?/br> 「你和彬彬通電話了嗎?」 「她打了三百多通電話……」 手機被拿起了,一陣雜音以后,旋即傳來周是允的聲音,這次很清晰,余之彬把手機拿遠了,依然能聽到周是允的聲音。 「瀕死的感覺怎么樣?」 女人說:「把手機給于元?!?/br> 周是允沒有把手機給于元,把手機的使用權拿在自己手中:「下次就不是沙麗了,也不會只是醫院而已?!?/br> 「把手機給于元?!古酥貜土艘槐?,「你的下場也不會光鮮到哪去,車禍的滋味怎么樣?以后還敢不敢開車?」 聽到開車兩個字,周是允沒有說話了,「開車」成為了她的心理陰影,即使嘴上不說,在假想中拿上方向盤時,心里仍然會犯怵。 本來科目三掛科一次,被mama打的很嚴重了,小腿沒有好的地方,平時開車不敢開太快,現在再車禍一次,更加不能開車了。 「我和于元去睡覺了?!沟欠糕鹗遣荒鼙憩F出來的,不益于樹立自己,只能用其他方式回擊,「晚安?!?/br> 電話被掛斷了。 無可挽回了,余之彬再次意識到,除了暴力,其他的一切都無法挽回,只有用暴力才能夠解決問題。 我不會再打你了,我會克制住自己,我認識到了過去的錯誤,我會嘗試著和你談一段正常人的感情,現在你離開周是允,我會好好對你…… 準備了一大簍子的話,打了三百多通電話的等待,全部付之東流,付出了為什么會沒有一絲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