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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藍雖摸不透他此時的想法,也是遵從著攤開了些。 謝爭鳴此時開不了口說話,在沈玉藍手上緩緩寫上四個字,無事,多謝。 沈玉藍覺得手掌上有些癢,微微蜷了蜷手掌,有些從癡愣地看著謝爭鳴,心想著謝爭鳴的意思是原諒他了嗎? 他道:“謝大學士,你肯原諒我昨日那番......” 謝爭鳴蹙了蹙眉仿佛不愿讓他再提起那件事,用手指指腹隔空點在他的唇上,意思是不必多說了。 、 沈玉藍瞧他閉上眼睛,仿佛是要再睡上一覺,也是不好打擾,于是便靜悄悄的關上的房門出去了。 那一批開黑店的賊人已經全數交給了官府處理,而他們南下的行程已經耽擱了幾日,此事不能再拖延,于是便從小鎮啟程快馬加鞭向夏江趕去。 因他們這次走的急,沈玉藍只能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忽聽見馬車外有個稚嫩童聲正在唱著歌謠,仔細一聽,那歌謠的內容卻是那首。 雁下天盡處,黑云翻墨時。 河神如決傾,五年歸雨期。 他心中一驚掀開車簾,卻見一個騎著黃牛的紅衣小姑娘離開的背影。 沈玉藍放下車簾,心思不定,也不知前面馬車內的姚瀲聽了是何感受? 終于是第六日趕到了夏江,城外便有衣履襤衫的人們,牽家帶口著往道上趕路,往外省流亡。入了城中更是不乏能見瘦骨嶙峋之人,畏縮在墻角瑟瑟發抖,凍得雙腳皮開rou綻,血rou模糊。 馬車又往前走了幾步,見到離城門口不遠處有不少百姓正在排隊領粥,有的人不堪冬寒等不到一口熱粥已經倒了下去,不再有呼吸。 沈玉藍不忍再看,放下車簾。 來至郡守府上,郡守是一位古稀老人,如他的郡民一般骨瘦如柴,見他們來臨畢恭畢敬的行禮。 沈玉藍見這年過古稀,不堪體弱的老人,彎下自己的脊梁,趕忙將人扶起來道:“太守大人快請起?!?/br> 老人雙眼有些渾濁,親切道:“您是太子殿下嗎?” 沈玉藍搖頭道:“身后這位才是太子殿下?!?/br> 姚瀲緩緩上前道:“太守?!?/br> 老人瞇著眼仔細看著姚瀲,后作驚訝道:“啊,太子殿下您都長這么大了,不知您可還記得下官嗎?” 姚瀲斂眉道:“自然是記得的?!?/br> “記得下官便好,記得便好,唉,那您一定是沈太傅了吧?!崩先送蛴袼{熱情道,后又看著謝爭鳴道:“您應是謝大學士?!?。。 謝爭鳴脖子上還纏著繃帶,發不出聲只能作含笑頷首回禮。 “皆是芝蘭玉樹、卓乎不群之輩啊,多謝你們除掉左相那廝,為民除害啊?!?/br> 沈玉藍心想左相惡名都傳到夏江一帶了?于是問道:“太守大人,您也知左相在朝中的所作所為?” 老人語氣頗有些打抱不平,憤憤道:“那罪無可恕之人,在朝中把持朝政,干盡了貪權攬財之事,人盡皆知?!?/br> 第32章 假意 “去年離我們著不遠的一個郡也是發了大水,受災勞苦的百姓們盼著朝廷的救濟糧食,可被左相一克扣,那裝著糧食的袋子一打開,里面全是小石頭啊?!?/br> “那放糧的官兵們竟然說是糧庫里的糧食被蟲子蛀完了,有些百姓們實在是餓的受不了,把那些石子煮成湯塞入肚子里,不久便因排不出石子便死去了?!?/br> “下官只是區區一介郡守,在朝中人望微輕,左相惡行雖怒在心中卻也無法阻止,只能盡量容納旁郡的災民來我郡?!?/br> “夏江并非富饒之地,郡守大人能力所能及,便是一份為百姓們解難的心意?!鄙蛴袼{道。 “下官那點心意不足掛齒,倒是多謝你們點醒了陛下,終于將此惡貫滿盈之人下獄,為朝廷鏟除了一個大害蟲?!崩先思拥脑侔菀欢Y道。 沈玉藍趕緊扶起了他。 等老人顫巍巍的起身后,仿佛如夢初醒般:“三位貴人一路趕來,下官卻把貴人們晾在門口受寒風吹拂,實在是欠妥考慮,快請進喝杯熱茶?!?/br> 老人說完便把眾人迎接了進去。 沈玉藍走在廊下,見郡守府上除了宅子寬敞,庭院卻是荒蕪一片,只有寂寥幾筆的花卉草木,都不足以觀。 眾人進了正堂入席而坐,擺在他面前的四方矮桌桌角,都缺了個鮮艷的口子。 老人喚幾個仆人端上熱茶,放在三人案上, 這幾個仆人瞧著也是頭發花白,趔趔趄趄端著茶杯,似乎快要拿不穩了,差點潑到沈玉藍身上。 幸好沈玉藍眼疾手快的接下了,心有余悸的說了句多謝。 老人坐在主位嘆道:“夏江今年難得一見的大患,冬日里洪水泛濫成災,凍死了不少人,而京城糧倉里糧食運過來最少也要一周時日?!?/br> “幸陛下有先見之明,派人頒了一筆賑災款子,下官便即可令人在商行里買了糧食救急,在兩個城門口分發糧食?!?/br> 沈玉藍頷首道:“方才在進城時,我們都看見了?!?/br> 老人往前探了探身子問向沈玉藍道:“下官身孱體弱,還未曾去救濟的鋪子上瞧上幾眼,敢問太傅步粥的官員們可有欺壓百姓的現象,或者敲打辱罵百姓的?” 沈玉藍見老人眼中關切不似作偽,心中想著這天底下的官若是能做到這位郡守一般,隨時心系百姓,便是大圭國泰民安,天下太平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