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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石青 此時沈玉藍卻舉著玉扳站出來道:“臣有一想法?!?/br> 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沈玉藍身上,沈玉藍此人仿佛生來適合站在最明亮處,不懼他人議論與目光,好似一塊晶瑩剔透的藍田美玉。 “愛卿請說?!?/br> “京城南側與東側青山上有兩大寺廟,分別是廣普寺與香濟廟,不如將流民分批安置在寺廟處,兩位住持心懷慈悲,普渡眾生,必定會接受流民的暫且安置?!?/br> 此刻卻有一位臣子反對道:“不可,廣普寺乃是專供皇家第一大圣廟,豈能容這群骯臟賤民們玷污踐踏,令陛下身份于何地?!?/br> 沈玉藍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心想剛才出主意時候是啞口無言,急著反駁他人倒是振振有詞了。 皇帝道:“流民滯留一日,便是令京城百姓于動蕩之中,朕覺得沈愛卿此言有理,可僅僅靠兩處寺廟似乎是不能容納基數龐大的災民們?!?/br> 沈玉藍道:“臣記得舊國子監的舊屋現已荒廢,還有其他大圭廢棄的學堂舊址可以做容納流民之所?!?/br> 此話一出,眾臣議論紛紛,顯然是不贊同的。 “流民安置不過是暫時的,等水患一過,便可給點流民安置銀兩,讓他們重回夏江重建家園?!?/br> 老皇帝思量片刻道:“此方法似乎可行,何尚書,便按照沈愛卿的意思去辦吧?!?/br> 而后皇帝道:“雖然流民安置問題已經有了可行之計,可此次賑災巡撫之人卻還沒有定下來?!彼聪蛞慌缘闹x爭鳴道:“謝愛卿看,此次巡撫察應由誰來擔任?” 謝爭鳴站出一步來道:“此次水患泛濫嚴重,百姓流離失所民心不穩。依臣看,當是派一位最能代表陛下的人南下夏江。太子殿下如今已年滿十五,天資聰慧,也是獨當一面的時候,為代表陛下的最佳人選?!?/br> “瀲兒嗎?”老皇帝喃喃道,猛地想起五年前那次江南大水,自己最寵愛的嫡子設為巡撫察,下江南十四洲,治理水患。 結果,卻是一去不復返。 往事記憶觸動了老皇帝寒薄冷血的心,竟然生出幾絲莫名的不舍。 謝爭鳴說這番話確實是有自己的私心的,若是姚瀲南下治水,大大減少五王爺無法在皇帝的規定期限內完成落案的可能。 沈玉藍聽了謝爭鳴的一席話道,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老皇帝受往事感染,渾濁的眼里難得看到一點良心發現的慈愛,看著臺下的姚瀲道:“瀲兒,此次你可否愿意替皇祖父南下,若是不愿皇祖父絕對不逼你,你也無須放在心上?!?/br> 謝爭鳴卻聽老皇帝的言下之意,還是想讓姚瀲留在皇宮之中,不肯讓他南下。 此時姚瀲踏出一步道:“兒臣,愿意為皇祖父分憂,南下夏江布糧賑災?!?/br> 皇帝聽完姚瀲,心中涌起一種復雜情感,姚瀲長相肖似母親,與舊太子只有三分像。 可不知老皇帝是老眼昏花,竟然是將姚瀲的身姿與舊太子重疊了,不禁輕聲喚了一句:“宇兒?!?/br> 眾臣聽完皇帝對著姚瀲喚了一句舊太子的名諱,皆是面面相覷,卻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齊刷刷的跪下來了。 姚瀲此時拱手,振聲道:“皇祖父,兒臣不是父親?!?/br> 老皇帝嘆息一聲,漸漸閉上眼,有種悲涼無力之感道:“你是瀲兒,不是宇兒?!?/br> “那便任命太子為此次南下的巡撫察吧?!?/br> “兒臣謝皇祖父?!?/br> 下朝后,姚瀲走在回東宮的正午道上,沈玉藍與他并排行走,目光放遠看那金鑾之上道:“成璧當真是要南下嗎?” 姚瀲輕笑道:“回太傅,自是當然。南下賑災此乃要事,皇祖父愿意將此重任交與我,是信任我,更是為了鍛煉我?!?/br> 沈玉藍微微側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雁下天盡處,黑云翻墨時。河神如決傾,五年歸雨期,成璧可聽說過否?” 姚瀲面色不改,負于背后的手卻攥緊道:“未曾聽說過?!?/br> 沈玉藍停下腳步仔細盯著他的眸子道:“成璧是否是為了查清舊太子真正死因,才愿意聽從陛下命令擔任巡撫察?” 姚瀲依舊是文質彬彬,嘴角彎著一抹淺笑道:“太傅說的成璧不知,現如今朝中官員空虛,人手不足,成璧只不過一心為皇祖父分憂罷了?!?/br> 沈玉藍見他是要抗拒到底了,只能放棄了爭辯一轉語風道:“成璧的生辰便要到了吧?!?/br> 姚瀲微微吃驚道:“太傅怎知?” 沈玉藍見姚瀲一瞬間松懈下了防備,故作狡黠地眨眨眼道:“這種事情微微一查便知,太傅本來為成璧準備了一份大禮,成璧若是南下恐怕是要錯過了?!?/br> 姚瀲不禁莞爾,溫淺似月的笑猶如曇花一現,后緩緩正色徐徐道:“太傅到底為何阻止我南下?” 沈玉藍也收斂笑意道:“昨夜月淡星稀,于是夜探星象,見天龍與英仙兩星漸暗,恐夏江一帶不光有天災還有人禍?!?/br> 姚瀲道:“太傅是也相信了流傳的詩詞,聽了流言之擾嗎?” 姚瀲生父姚歸宇便是死在了流言之下,沈玉藍理解他此時的心情。 昨日他在酒樓中聽了那詩詞,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于是專門為姚瀲卜算了一卦,算出了他此次若是南下的大兇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