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書迷正在閱讀:我成了四個巨佬的心頭痣、少將小號是我的白月光[星際]、屠夫家的養殖達人、甜蜜再戀,轉身遇見你、嫡女傾城:相府二小姐、首席總裁:你的嬌妻已上線、昏婚成愛:邪魅總裁嬌寵妻、女配翻身:男神老公輕點寵、逆襲超能女王、王爺,本妃不伺候了
他聞到一陣焦臭,是發絲點燃的聲音。 這字字誅心的死誓,竟是真的。 蕭無音又道:“徵兒,把劍給我,沒人能傷你?!?/br> 謝靈徵多年未被他如此呼喚,這一聲刺得他眼眶酸澀,他心中苦笑,暗道:“這世間分明只你一人能傷我。你神魂受烈焰焚燒,我豈不感同身受?前些日里伏老伯等人不讓我把這養恩情債帶到下輩子去,如今好啦,我可償了你,從此之后,再不欠你了?!?/br> 他目光一漾,嘴角微凝,似笑還似非笑,卻明眸璨然,一如五年前瑤臺宴上,同樣的狼狽不堪,卻又神采飛揚。 蕭無音卻是心頭大顫,他再待上前,只見謝靈徵猛一推開攔于劍前的成靈器,利刃橫頸,血線橫飛,整具身軀如失線之鳶,重重跌落于地,濺起一片塵埃。 他這一式使得是正統的瀛臺山功夫,極快、極狠、極果決毒辣,在場竟無一人反應得過來,血染黃塵,天火柱前霎時一片靜默。 蕭無音面上陡失了血色,他又喊了句“徵兒”,閃身上前,一把攬起那墜落于地的身子,徑直按住兀自血如泉涌的創口,霎時白衣盡染了鮮紅。 瀛臺仙君咬破了指尖,欲以靈血在他脖頸傷處畫返仙咒,忽而思及他是自刈,這咒又能返往誰身? 他命道:“忘仙散!去取忘仙散!” 無人應答。 蕭無音回首怒目而視,目色冷厲如鋒。 執法尊沉著臉色,走到他身前,撿起那誓言簿,翻到他寫過的那一頁上,低聲勸道:“無音,你看?!?/br> 蕭無音不欲理他,卻眼睜睜看著誓言簿上自己寫下的字跡,正在緩緩隱去。 “死誓死誓,身死誓消?!兵櫹龅?,“他已經死了?!?/br> 蕭無音這才漸漸凝了目光,他看向懷中逐漸冰冷的軀殼,鮮血似已流干,那張臟污灰敗的臉上竟有幾分松懈與釋然,還有些微松快的笑意。 他許久未在謝靈徵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再往前追憶,只得念及五年前那個弱冠少年,臟兮兮地捧著一懷花瓣,笑得又乖、又有些傻,但他是燙的,從身軀到魂靈,都溫熱得讓人感到灼燙。 瀛臺仙君猝然覺得心如刀割、五內如焚,他嘴唇微顫,一股腥甜涌至喉頭。 他一口鮮血噴在了誓言簿光潔如新的書頁上。 第15章 石生花 似是有所知覺的,瀛臺山下起一場百年未有的春雪。 瀛臺山的冬來得早,也去得早,第一朵寒梅綻放之后,便能聽到消融積雪的一聲春雷,只是今年的雷聲未能驅散久積的霜寒,鵝毛大雪壓彎了雪竹林的子母竹叢。 瀛臺仙君從雪竹林里出來,他自通天竹取了兩身謝靈徵的舊衣,替那具傷痕累累的尸身換了裝束,好叫他的弟子身后不再穿那襤褸囚服。 就在他的面前,謝靈徵安穩地睡在云臺殿的軟塌上,闔著雙目,長睫在燭火的映襯下,似有顫動,仿佛下一刻就會睜開眼。他手足與頸間的傷痕此刻終是不再流血,徒留下幾道暗色的深痕,被蕭無音用素白的錦緞裹著,不愿再看一眼。 他就像是掛于枝頭的最后一朵桃花,風吹雨淋、日曬蟲嚙,無處躲避,唯有在零落成泥后,方得到黃土砂石的一點憐惜。 蕭無音垂目坐于塌旁,許久后,似是想起靈徵素來畏冷,便緩緩地替他蓋上被子,掖緊被角,只怕他受到半點風寒。 翌日瀛臺仙君往山下去了,他不帶隨從,不配兵刃,只懷揣一只錦袋,錦袋里裝了三樣東西:一張皺巴巴的紙、數顆隨處可見的草籽,與一?,摪子駶櫟氖?。 他尚認得這尋親石,不日前謝靈徵曾欲親手將其交給他,他未曾收下,此刻卻是經由那尸首懷里再次落到他手中。 尋親石乃鬼道雁鳥族祖傳靈物,有言道是天地混沌時一樣花種所化,后清者成天、濁者為地,此花失卻了存活的依傍,其種便化為頑石,即便如此,此石仍有靈性,謝靈徵日日將它貼于心口收藏,久而久之,它便有了熱度,乃至蕭無音將它取出時,謝靈徵尸身已冷,而所奉頑石尚溫。 蕭無音體軀冰寒,他生怕這石上的溫熱因自己的觸碰而喪失,便不敢多碰,只輕輕拿錦帕托著,擺在手心里。 他在山谷石洞間穿行,只見尋親石上的光輝漸漸擴大暈散,他便順著指引的方向,走進一處石洞,拂去地上青苔,撇去碎石細沙,挪開兩片青石板,露出一只厚重的油布包。 他心頭微顫,捺著那層油布伸手抖開,緊接著就被晃了眼,失了神。 只見那長長的羽衣映亮了幽暗的洞窟,鋪散在潮濕的石板上,千百雪鶴翎泛著五彩晶瑩的柔光,燦若明霞,熠熠生輝,其色潔白如新雪,其質柔軟若霄云。因著以南海冰絲為引線,其質靈淳清澈,無絲毫鬼道污穢之氣,潔凈堪比瀛臺山頂石上一泓清泉。 蕭無音知道,這雪鶴翎是雪鶴一族的護心翎,非誠心所托、不輕易易主,若要殺之奪羽,護心翎必會沾染血污,失卻光澤。要想集得這千百根雪鶴翎,若非受雪鶴一族全族愛重,便得一根根、一縷縷,以同等貴重之物相換,非積年不可得。 謝靈徵素來不怕麻煩,他會拿價值連城的寶劍換名曲,會拿一身仙骨去換酒,自然也不懼拿數年的奔波去換一顆心。 蕭無音靜坐了片刻,輕輕將那雪衣披在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