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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徵這一覺睡了許久,久到許多人以為他再醒不過來,等著他同路邊的腐尸一起化為枯骨,卻不料在春雷將降那日,這死尸一般的謝靈徵又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找見上回被砸開的地窖,一點點把自己埋了進去。 一群鬼均是又笑又嘆,商討著何時這人才能死透徹,不料當日正午便出了岔子。 春雷刑前,天火柱附近來了一個衣著光鮮的神仙,他一身雪白,似是大宗子弟,又是神色匆忙、面帶厲色,視過往死囚如蚊蠅螻蟻。 “謝靈徵呢?”他喝問,“我怎么聽說他還活著?” 眾鬼權當沒瞧見他,不理會他的吆喝。 那人冷笑,高聲道:“我來傳瀛臺仙君旨意,謝靈徵若是活著,人在何處?若是死了,尸身又在何處?” 依舊無人應答,那刻魂師甚至皺著臉往他腳邊唾了一口。 那人大怒,嗆啷一聲從腰間拔出劍來,雪刃一閃,空中劃過一道寒芒,劍風所及之處,竟是登時結了霜。 眾鬼這才嘩然,指著那到霜痕竊竊私語,此時不遠處倚著天火柱的一塊石板翻過來,謝靈徵單手撐著地,一點點探出身來,隨手抹去身上面上的污泥碎屑,哂笑道:“成靈器,你哪里偷來的斬雪劍,我勸你還回哪里去?!?/br> “偷?”成靈器笑道,“瞧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犯得上偷斬雪劍——師尊有令,你還不跪下?” 謝靈徵置若罔聞,甚至未抬頭瞧他一眼。 成靈器又驚又怒,大步走到他面前,拿劍刃抵著他的下頷,令他抬起頭來,只見他雙目上仿若覆了一層塵埃,面龐消瘦,蒼白如紙,便又笑了起來,湊上前道:“師尊有令,今夜天雷降火,處死孽徒謝靈徵,但他老人家憐惜一場師徒情分,命我攜斬雪前來,好讓你死得痛快些,現今劍我給你帶來了,你看是我來動手,還是你自己動手?” 話雖如此,他卻拿劍尖抵著謝靈徵的喉嚨,沒有松手的意思。 謝靈徵卻是淡淡一笑:“蕭仙君絕不會有此一令,在他眼里,萬事萬物只有死活之分,他若要我死,豈會在意我如何就戮。成靈器,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便是要矯令,也不該矯蕭仙君之令殺我,你這是自尋死路?!?/br> 成靈器被駁,竟也不怒,反倒是大笑起來,從懷中掏出那一本泛黃的簿冊,貼至謝靈徵眼前:“你且看看上面寫的是什么?到底是我自欺欺人還是你自欺欺人?” 謝靈徵抬眼看去,只覺那紙張上隱有字跡,卻看不真切。 成靈器一眼便明了,湊上前,親手翻開誓言簿,將蕭無音立誓那頁抵著他的眼,逼他一字字地收入目中。 謝靈徵模糊中瞧見那行字為:“蕭無音不見謝靈徵?!?/br> 他凝目去看,仔細辨別那隱約的字形,從前往后、從后往前看了數遍,均是兩人再不見之意,又往下看,那一行肆意連筆則是“若違此誓神魂俱焚”,他看到那個焚字,只覺眼瞼被燙了一下,竟是痛得一時難以睜開。 他自然不會認錯蕭無音的字,只是他本以為自己已然能脫身于樊籠,不再為之傷神費心,只是這死誓依舊刺在他的眼球上,似是要把他整個人刺穿,釘在刑柱上,吸干他最后一絲希冀,讓他死也死得難以釋懷。 成靈器自然覺察了他的失神,笑了起來:“你既已看見,那也可死得明白些,我就不讓你臟了斬雪的劍柄,親自送你上路好了?!?/br> 說著他一劍往謝靈徵頸邊斬去,謝靈徵猛一側身,喊道:“阿程!” 那八尺巨漢縱身撲上來,成靈器動作一頓,他倏然回身,左手一著分花拂柳按向成靈器雙目,成靈器舉劍相隔,卻不料他手腕一折,以一個及其古怪狠毒的姿勢系向他脈門,扣指一彈,嗆啷一聲,那斬雪長劍應聲落地。 謝靈徵接過斬雪,反架于成靈器頸間,成靈器驚呼:“你哪里學來的陰毒功夫?” 謝靈徵笑道:“我非瀛臺山門人,不用瀛臺功夫,實數尋常,不尊瀛臺師令,也算不得過失,殺兩個瀛臺弟子,更輪不到你來數落,你說是不是?” “你瘋了!”成靈器一時受制,咬牙切齒,“獄卒何在?!” 就近卒吏已覺察sao動,持械而來,只因成靈器遭擒而不敢妄動,眾鬼亦圍成一圈,與之相峙。 謝靈徵卻只是虛虛地架著劍,垂著一雙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日上中天,曬得地下火辣辣得燙,只聽遠處傳來一聲驚唳,謝靈徵抬眸望去,不能視物,只聽得腳步急急、疾風陣陣,人言喧囂,又片刻后歸于寂靜。 獄卒們身影漸矮,似是俯首,口中稱“執法尊”、“瀛臺仙君”,一拜再拜。 他隱約聽到鴻霄的聲音,似是斥責威懾,他充耳不聞,又見一素白身影揮開眾人,大步朝自己走來。 他有些怔神。 緊接著,忽地,地上散落的誓言簿焚燒起來,他聞到一陣焦味,緊接著,眼前那潔白的身影一點點染上火光。 眾人驚呼:“仙君不可!”,執法尊亦厲聲喝問:“蕭無音!你在做什么?” 雪袍銀袖被赤焰吞沒,身體發膚遭火舌侵纏,蕭無音卻若未見未覺,只沖眼前那瘦弱、狼狽、滿身血跡泥污,雙目覆滿白翳的徒弟伸出手,低聲命道:“靈徵,太危險了,把劍給我?!?/br> 謝靈徵怔怔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