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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間光線有些昏暗,溫瑯將飯放到桌子上,走到窗戶邊,想要開窗。 “別開?!?/br> 一道如同山澗冷泉的聲音響起,帶著寒意,又十分清亮悅耳。 溫瑯體諒他是個病人,收回手,將飯菜端到他面前,游景殊靠在床頭,沒看他,也不接。 兩人就這么對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溫瑯將飯菜放到床邊的凳子上。 游景殊以為他要走,卻不想溫瑯竟然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沿上,并且將臉探到他面前,游景殊下意識的往后靠去,后腦勺磕在床頭上,有些疼。 “抱歉抱歉?!睖噩樕焓窒肴退嗪竽X勺,被游景殊抬手攔下。 目光冷冽的注視著他,說:“不必?!?/br> 溫瑯如何還看不出,游景殊很討厭自己,他也不是那種喜歡自討沒趣的人,下午拿了兔子和菌類到鎮上去換點錢,他便離開這里。 他今早找過自己的嫁妝,里面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值錢的都被他那個小廝拿走了,即便他想分點給游家也沒有辦法。 “或許是我多管閑事,但你這碗飯都是你爹娘和你弟妹省出來給你的,你要是不吃,豈不是傷他們的心?!睖噩樥f完這話,便往外走去。 游景殊看著凳子上的飯碗,里面都是干飯和菜,看著簡陋,可他的家人卻是只能喝清得像水一樣的稀飯。 他看向自己的雙腿,已經完全沒了知覺,半月前他家被抄,屋漏偏逢連夜雨,又恰逢走水,小妹游韞薇被困于火海,為了救游韞薇,他被倒塌的房梁壓斷了腿,雖然最后被救了出來,可大夫說以后怕是不能再站起來。 抄家后,為數不多的錢財全用來給他治腿,因為一直趕路,他的腿也因此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等到了這里,為時已晚。 從天之驕子到殘廢,不過一夜之間,他深陷泥潭,再也無法爬上岸。 幾次想要一了百了,可見了母親的淚水,游景殊又無法狠心,就這么耗著,他累,家中的每個人也累。 聽聞溫家沒有悔婚,愿意將未婚妻嫁過來,游景殊的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不是他對溫娉婷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溫家的這個舉動,如同黑夜中的一點光明,讓他感到一點溫暖。 可惜,這一切都是假象,這一路能夠平安抵達臨溪村已經是不容易,更別說在這個關頭,將自己的女兒嫁過來,這世間多得是落井下石,難得雪中送炭。 溫家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游景殊連活都不想活了,更別說對溫瑯這個溫家人有好臉色。 “宋姨,一會兒我去一趟鎮上,將兔子和菌子賣了換點錢?!睖噩樚崞鹱约壕幍幕@子說道。 宋綾婉不放心他一個哥兒,說:“要不明日再去,等你游伯父回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br> 溫瑯感謝宋綾婉的善良,搖搖頭說:“宋姨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鎮上又不遠,我去去就回?!?/br> 宋綾婉還想說什么,溫瑯卻堅定地拿著東西往外走,“對了,灶上還燉著蛇湯,宋姨您注意點火?!?/br> 從游家出來,溫瑯站了幾秒鐘,向著村口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溫瑯:我還會回來的! 游景殊:這一般是反派說的話。 第5章 古代車馬不便,真的很麻煩,難怪村里人去鎮上天不亮就要起來。 溫瑯頂著大太陽,走了一個時辰才走到鎮上。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溫瑯提著兔子走到一家酒樓前,店小二見他衣著樸素卻生得俊俏,氣度不凡,臉上堆起笑意走過來,走近一看才注意到溫瑯眉心的紅痣,心道原來是個哥兒。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此時晌午已過,店里沒什么吃飯的人,伙計們剛吃過午飯,正在收拾桌椅板凳。 溫瑯提起自己手中的兔子給小二看,“勞煩請問你們這兒收兔子嗎?今早剛抓的,新鮮著呢?!?/br> 小二聞言,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冷淡的說:“我們這兒都有專人供貨,不收來路不明的食材?!?/br> 溫瑯見狀也沒再糾纏,脾氣很好的笑了笑說:“那請問不知道何處能收這兔子?” 說到此,他低垂下眼睫,神色憂傷的說:“實不相瞞,我家中老母正臥病在床,等著我拿錢買藥呢?!?/br> 他生得好,特別是一雙眼睛,顧盼生輝,偏生脾氣又好,受了冷言冷語,臉上也帶著笑意,不禁讓店小二心生憐憫。 “也是個可憐人,你且去福源樓碰碰運氣,他們那里客人多,這會兒店里還有用飯的,興許會收?!?/br> 溫瑯臉上的郁色頓時一掃而空,眉眼彎彎,向伙計道謝。 旋即腳步輕快的往伙計給他指的方向走去。 福源樓這會兒人來人往,店里都是催促著小二上菜的客人。 “怎么回事???我點的紅燒兔rou怎么還不上來?”身材肥胖的男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面上的茶杯一顫,灑出水來。 伙計趕緊上前安撫道:“王公子,我們后廚已經在準備了,請您稍等?!?/br> “準備準備,方才就在準備了,本少爺都等多久了?還在準備?你們這店要是不想開了,直說就是!” 伙計一聽這還得了,急得滿頭大汗。 掌柜的聞聲時上樓,一把推開伙計,搓著手說:“王公子請息怒,今兒點紅燒兔rou的客官有點多,兔子rou一時沒供上,您看要不給您換成別的可好?我們這兒雞鴨魚rou都有,保管味道不輸紅燒兔rou?!?/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