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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只把他扔進地牢,捆也不捆,鎖上門便轉頭離開了。星琿心里明白,方鴻禎不怕他們跑,因為根本就走不了,關進來的所有人都被強行封住了內力,從牢室到暗牢大門再到石道盡頭的出口,一路數不清的陣法,內功又動不了半分,強闖就是一個死字。 他來的時候,燕折翡對他說,有些時候,不適時的自信可能會送了命。 其實這句話不該對他說,對方鴻禎說或許會更合適。 他手里的偕行靈玉須得用內力才能催動,方鴻禎自以為封住了他的丹田氣海,東都境主的玉佩在他手里就是石頭一塊,便高枕無憂了。 到底是邪門歪道煉成的大乘境,離真正的獨步天下還差了一截。 星琿低頭看了眼掌心微微發燙的月色符印,無形氣刃在手中凝了一瞬,很快消彌無形。 程戟與星琿之間隔著三間牢室,他們被關在這里數日了,期間不斷有人被帶出去就再沒回來,若只是他一個人還好,可身邊還有那么多入門不久出來歷練的師弟師妹,再不想些辦法,只怕早晚全都會送了命。這幾日他試圖強行沖破體內壓制內力的封訣,可始終也不能撼動半分,面上雖然不顯,心中卻不免驚惶憂慮,此刻見著掌門獨子葉星琿居然也被捉了進來,一時間更是心急如焚。 身旁剛入門不久的小師弟看著程戟臉上分外難看的神色,拉了拉他的袖子,咬著嘴唇喊了一聲:“師兄……” 程戟不動聲色地呼了口氣,摸摸他的頭,微笑道:“沒事的,別怕?!?/br> 他話音剛落,卻見一道氣勁被人屈指彈出,正巧打在地牢的鐵柵欄上,程戟心中一動,朝氣勁打來的方向看去,星琿正站在三道門之外,朝他打了個響指。 程戟高高吊起的頓時落到了實處,握住小師弟的手,和顏安撫:“別怕,有師兄在?!?/br> 他抬頭與星琿對視一眼,星琿沖他比了個口型——“等”。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 星琿屈腿坐了下來,他手里有東都境主的偕行靈玉,方鴻禎一時半刻還委實奈何不了他,真正能治住他的籌碼反而是定康周氏船上的那些漓山同門。楚珩已經到了懷澤城,不知道蘇朗那邊可否順利。 * 蘇朗看著眼前的一身黑衣的漓山武者,沉聲問:“東都境主何時到?” 葉九心里有些不忿,他們聽從葉見微的吩咐,暗中看護著少主和眼前的蘇朗,怕的就是方鴻禎和燕折翡對他們有什么異動,可誰成想,自家少主跟著千雍境主燕折翡走了,蘇朗一個人倒是從客棧里出來了。 葉星琿和蘇朗在他心里的分量孰重孰輕根本用不著掂量,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想辦法把少主從燕折翡手里帶出來,可蘇朗卻執意把他攔了下來,說是少主那里自有分寸,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做,葉九心系星琿安危,自然不愿聽從,聽見蘇朗發問也只擰著眉頭答:“已將此事報與掌門了?!?/br> “那就是還沒到,東都境主不在,你有幾分把握將星琿從燕折翡和方鴻禎手里帶出來?” 葉九一聽還有方鴻禎,心里頓時更急了,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沖旁邊銀樓掌柜吼道:“還等什么,再不派人過去客棧,少主真落到他們手里就晚了!” 蘇朗將手里那枚與星琿在客棧說話時交給他的玉符往桌上一扣:“圣旨沒到,兵符未行,我們不自己派人去把懷澤總兵按住,連將軍從東海暗調的三千水軍就只能在外圍看著什么也做不了。方鴻禎有恃無恐,整個懷澤城就還在他和周家的手底下,到時不僅星琿救不出來,定康周氏船上還有已經落在方鴻禎手里的漓山弟子也全得搭進去?!?/br> 葉九看著桌上的東君令,紅著眼眶,攥緊拳頭咬了咬牙:“不行,其他漓山弟子另想辦法,我奉掌門的命令,必須先派人去救少主?!?/br> 銀樓的陳掌柜是漓山在懷澤城的暗線首領,此時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一人是奉了掌門的命令,雖然口說無憑,但到底事關星琿安危,他自己心里自然也是急的,可另一人手里卻偏偏有東君令。 掌柜看著已經急得紅眼的葉九,心一橫,剛想開口勸住蘇朗,蘇朗面色驟沉,仿佛已經察覺了他的意圖,搶在他之前朝葉九開口:“你以為星琿從穎海連夜過來懷澤又主動跟著燕折翡走是為了什么?東君令使喚不動你了?” 葉九正欲辯駁,卻見門外無聲無息忽然走進來一人:“東君令使喚不動誰?” 作者有話說: 【1.】星琿相信蘇朗,蘇朗明白星琿心中所憂,也相信星琿不是亂來。 【2.】葉九所說“奉掌門命令”是在第五十四章。 第65章 兵行 三人循聲抬頭朝門外看去,這人什么時候進來的又是怎么進來的誰都不知道,陳掌柜和葉九更是直接站了起來,臉上全是戒備。 蘇朗抬頭打了個招呼:“楚珩?!?/br> 楚珩朝他頷首致意,又側頭掃了一眼葉九,輕飄飄地道:“膽子不小?!?/br> 陳掌柜和葉九聽過“楚珩”的名字,只是不曾見過。楚珩是星琿母親占星閣主穆熙云的弟子,他資質不好,武道淺薄,容貌卻很是昳麗,是公認的“漓山山花”,被漓山上上下下的同門們“小心呵護”。 但現在可不是靠臉的時候,葉九心里有些納悶楚珩是怎么無聲無息地進來的,也沒在意他的話,只皺著眉小聲嘀咕了一句:“怎么到懷澤城來了?”火燒眉毛的時候,難不成還要分出精力來照顧“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