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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琿口中說的釘子自然就是昨日官道上假扮他和蘇朗的兩個人,他用了一手千機蠱,又將他們易容一番,把形如傀儡的兩個人從陸路送到懷澤城來,本只是欲混淆方鴻禎的視線,卻不想還真將方修然炸了個半死不活。 方鴻禎見葉星琿還敢不知死活地提昨日擺了自己一道的事,面目猙獰,心頭的怒火更盛,五指彎曲成爪,正想將葉星琿抓到身前,不經意間卻看到了他腰間的一枚玉佩熠熠生輝。 方鴻禎停了手,嗤笑一聲:“你以為手上有葉見微的這枚偕行靈玉就能從我手上安然而退了,今日我就讓你知道,區區一枚玉佩能護你到幾時?!?/br> 他臉上又添幾分狠色,掌心再要凝力,方家的護衛忽然疾步走了進來,跪在方鴻禎幾步之外:“啟稟武尊,少主醒了?!?/br> 方鴻禎神色稍霽,改手結了道訣封住星琿的全身內力,輕蔑道:“我看你還能玩出什么花樣?!?/br> 又轉頭朝護衛吩咐:“先扔暗牢里去?!闭f罷,匆匆朝院外走去。 星琿內力瞬間停滯,悶哼一聲,身形微晃,還未來得及站穩,便被護衛推了一把朝暗牢走去。 星琿回頭看了一眼方鴻禎的背影,嘴角微微挑起。 想看我能玩出什么花樣? 我能擺你一道,就能擺你兩道。 方鴻禎與燕折翡都不曾發覺,葉星琿被那一掌打傷,身子撞上石燈的一瞬,背后一道淺淺弦月環繞著的符印透過衣衫散出須臾的一星光芒。 血是吐了,可真傷沒真傷他自己才知道,封沒封得住他的丹田氣海方鴻禎卻不知道。 他自己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想來讓顏霜派人送去帝都和漓山的信早應到了。 蘇朗又給他和定康周氏船上的漓山同門留了一條后路,他昨夜從客棧離開,連松成和東海水軍現在大抵也不遠了。 星琿眼前視線一暗,被推搡著踏入地牢。 懷澤城門口,楚珩的腳步微微一頓,看了眼手心正發燙的月色符印。 人在西南。 * 燕折翡手里把玩著一支海棠珠花金步搖,對著鏡子朝發髻上比了比。 孟池奕敲門走了進來,溫聲道:“阿燕,都收拾好了,惜朝已經在南山等我們了?!?/br> 燕折翡不答,只側過頭朝孟池奕莞爾一笑:“好看嗎?” 孟池奕看著那支步搖,眼中盡是柔和:“阿燕什么樣子都好看,笑起來最好看。方鴻禎那邊很順利?” 燕折翡將手中步搖收進袖子里,看著孟池奕笑道:“我們且等著,星琿既然敢來,那就沒那么簡單,況且依照葉見微的一貫處事,他應該也會給星琿留后路的,但漓山和蒼梧城的梁子這回可徹底結大了。葉星琿是我借漓山的手來對付蒼梧方氏的棋子,只要漓山同門在方鴻禎手里,他就得甘愿做我的棋子?!?/br> 她站起身來拉著孟池奕的手朝門外行去:“走吧,現在我們該去南山佛寺等著我的那位‘jiejie’來禮佛了?!盵1.] 作者有話說: 【1.】不要忘了燕折翡真名叫媯海燕嵐哦,她是小師叔的jiejie,是成帝惠元皇貴妃、清和長公主的生母,也是上屆宮斗冠軍,“jiejie”指的是現在的鐘太后,也就是成帝的第二任皇后,南山禮佛參見第五十七章。 【2.】星琿和蘇朗他們在武功上暫時是比不過方、燕這些老一輩的,因為他們還年輕,但正是因為年輕,他們才未來可期,無論是武功還是心性都在成長,所以我并沒有設定他們一開始就站在頂點,我希望他們一直內心強大,臨危不亂。星琿敢那么鎮定地跟燕折翡走,是因為他自己、還有蘇朗給他留了后路,他相信自己,也相信他的蘇朗哥哥。 第64章 暗牢 暗牢建在莊園西南角的地下,星琿被方家的護衛推搡著,沿著狹長黑暗的石階一路往下走。 石階走到底,再過一道沉重鐵門,眼前豁然寬敞起來。鐵門背后相連著的暗道深長曲折,一眼幾乎看不到盡頭,深邃寬闊絕非一日之功。 暗道密閉,四周卻明亮如白晝,每隔六步,密道兩旁石壁上便相對燃著兩盞燈—— 用頭骨做成的燈。 星琿不露聲色地打量著四周,饒是他做足了心理準備,此刻見到這一對對的頭骨燈,一陣陣寒意還是從腳底沿著脊柱攀涌而上。 從鐵門開始,一路過來,他走了多少個六步,就見到了多少對人頭骨燈,幽深的石道被照的慘白一片,整條石道都籠罩著森森陰氣。 六是陰數之極,如果他沒猜錯,一對對的頭骨應當都是取自那些被方鴻禎捉來的靈骨胚子。頭是人之天靈所在,頭骨上怨氣最重,這些人生前慘死,死后亦不得安眠,暗道石壁的四周篆刻著古樸銘文,頭骨與銘文所及之處,皆為陰邪陣法所在之地。 這些頭骨的主人大多應是本該未來可期的少年英才,很可能也有已經慘遭毒手的漓山弟子,星琿心中恨極,不由暗自攥了攥拳。 再往前走了一盞茶的光景,才真正是暗牢的大門,血氣與寒氣相互交織爭先恐后地襲面而來,星琿視線往地牢內一掃,這趟果然沒白來。 程戟就地打坐,聽見暗牢大門開合的聲響,抬頭一瞥,眉頭立時狠狠皺起,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星琿?!” “程師兄……”星琿剛應了一聲,還未來得及說上話,只來得及給程戟一個安撫的眼神,就被護衛狠狠一推,朝更深的地牢內走去,單獨關在了程戟所在牢室的十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