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編輯[第一部]_第18章
坐在不遠處的白殤殤目睹了這一切,覺得她立刻、馬上、現在就要跟葉瞬分享這個八卦。這倒不是說她不在乎兩位涉事人的名聲,而是如果不讓她說出去,她就要死了。她不想做一個卑劣的女人,但她更不想做一個憋死了的女人。 花眠:上回你和烈火哥過來酒吧里,還帶來個人,他是誰? 葉瞬:新招的編輯 花眠:他今天又在酒吧里,但是他點了個少爺! 葉瞬:…… 花眠:他是gay?。?! 葉瞬:等等,你說哪個 花眠:還有哪個?那個很高很帥、看起來很有錢的 葉瞬:莊墨? 花眠:你猜猜他嫖得是哪個? 葉瞬:……難道我也認識? 花眠:上次我親了一口、結果被我前男友狠揍的服務生!我變成了灣仔碼頭 葉瞬:…… 葉瞬:我剛叫你交稿子,你怎么不回話? 白殤殤趕緊下線裝死。她其實寫完了,要不然她不會出現在這里,但她覺得葉瞬一定不會滿意,所以她選擇在審稿會之前的最后一秒上交,讓他除了送審別無辦法。 白殤殤結束了八卦,依然心癢難耐。葉瞬的反應不夠大,她簡直就像是寫了二十萬字長篇小說,發布之后一個評論都沒有得到,這讓她懷疑他也是個gay。所以她對微信列表里的一半好友分享了這個奇妙的見聞,然后花了半個晚上對這件事翻來覆去地添油加醋。等到后半夜,她意識到她的胡扯完全可以寫成一篇可歌可泣的耽美小說,全是膾炙人口的惡俗橋段。 而包廂里的兩位主人公卻跟她想象的不盡相同……有一點偏差,很大的偏差。 兩人并排坐在歐式風格的沙發上。房間里燈光曖昧,布置奢靡,似乎老板恨不得貼個紙條提醒客人這房間是干什么的。 “準備好了么?”莊墨問。 任明卿點點頭。 “開始吧?!?/br> 任明卿再次點點頭。 “別忘了戴上這個?!鼻f墨一臉嚴肅地伸手。 他的手心里,躺著兩枚隔音耳塞。 任明卿嚴肅地塞上耳朵,然后打開了word文檔。 作者有話要說: 【編輯知識小課堂】編輯會潛規則作者嗎? 首先圈內的男編輯非常少,10個男編輯8個GAY,還有一個是娘炮,最后一個要么直男要么賣腐,是不太可能潛規則作者的,除非作者送上門。不過在圖書公司,高管、財務行政和發行一般是男性,某些作家會想走捷徑。 第15章 比想象中更強 作者寫作的很大一部分驅動力,來源于自我表達。他們是講故事的人,比誰都更需要聽眾,網絡文學尤其滿足了這部分需求——他們每天寫多少發多少,保證自己寫下的每一句話即刻就會得到讀者的反饋。 任明卿是作者中的異類,他很不喜歡把自己的稿子拿給別人看,他習慣于忍受創作過程中的寂寞,甚至有些過于沉迷其中了。對他來說,寫小說就是寫小說,寫完的這一剎那,這件事也就完了。他的內心既滿足又平靜,因為他對故事別無期待。他既不幻想這篇小說能大紅大紫,被別人交口稱贊;也不幻象能從中謀利。 不過今次不同,他的作品因為那封約稿函而徹底變成了商品。而且莊墨為了讓他能按時完成,為他包了鐘,這部分錢得拿稿費抵,所以他必須打動那個叫“一口咸”的編輯,順利過稿。他的情況類似于提前消費了太多,擔心下個月的螞蟻花唄還不上了。 于是他在寫作的時候相當焦慮,無法靜心,以至于十指無力,寫寫刪刪。他已經快寫到高潮部分了,可是他突然覺陷入了選擇困難之中,不知道故事該往哪里發展比較好。他糾結來糾結去,再從頭看了一遍,太多次的閱讀讓他麻木,他開始懷疑這也許不是一個好故事。它真的有趣么?它是不是太冗長了?編輯會希望男主人公化龍么?小讀者們看得懂么?他頭腦里冒出一個又一個與文本無關的問題,根據他一貫以來軟弱糾結的天性,他認為情況不容樂觀。他幾乎立刻就開始了自我厭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說愛好者,我是沒有能力去完成一件商稿的,我不夠格。我不可能通過寫作賺到錢,現在可好,我不單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倒欠下莊先生一千塊錢。 “你怎么了?”莊墨摘下了他的耳塞。他注意到任明卿無法沉浸到工作中,半個小時不過寫了三百字,而且還被他全部復制到了新文檔上,新文檔的標題叫“廢稿”。 任明卿嚇了一跳,有那么一會兒,他的視線疑惑地落在莊墨臉上,仿佛搞不清楚自己身邊怎么還有個人似的。很快他回憶起了自己的處境,覺得他有必要及時止損:現在才過了半個小時,他現在走出門去,說莊先生要走了,就可以把損失控制在一百來塊錢,而不是原先的一千塊。 不過他心底里又冒出另一個念頭:“其實我可以給莊先生看看?!?/br> 他仔細比較了兩種方案,越想越覺得后者可行:“莊先生是一個職業編劇,他很懂行,辨別得出故事的優劣。而且他是個可靠的人,不會因為我寫的爛而嘲笑我,更不會為了安慰我而故意掩蓋我的缺點。審稿只需要十幾分鐘,只要他說不行,我立刻走出這扇門,以后再也不想投稿這碼事?!?/br> 他下定了決心,對近在咫尺的莊墨說:“莊先生,你能幫我看看么?” 莊墨愣了一下,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他勉強維持住平靜的表情,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寫完了么?” “還沒有……” “寫不下去了?” 任明卿被看穿了心思,臉驀地紅了。他欠莊先生很多人情,現在又仿佛在利用他的善意。他含糊地說了句“算了”,想再一次落荒而逃。 “坐下?!鼻f墨取出工作用的銀邊眼鏡,“讓我看看你寫得到底怎么樣?!?/br> 莊墨看完第一遍,瞥了任明卿一眼,嚇得他大氣不敢出??赐甑诙?,他放下了筆記本,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想你是狀態不太好?!鼻f墨蹙著眉頭說。 任明卿仿佛一個等待審判的囚徒,在這一刻徹底被判了死刑。他強打起精神來,低著頭說:“我本來就不寫得不太好……” “寫的不太好?”莊墨幾乎是哼了一聲,有一瞬間,任明卿覺得他似乎無聲地罵了句臟話。 他沒有再解釋什么 ,端著酒站起來,在房間里踱來踱去,看上去和平時溫文爾雅的模樣判若兩人。任明卿能感覺到莊墨壓抑著什么,就像一口即將要爆發的火山。他走了大概三分鐘,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才開始說話。 “故事沒有問題,是你的狀態出了問題?!彼f,“你完成了這個故事的絕大部分,到了高潮和結尾,而這應該是一篇小說最精彩的地方,所以你覺得很有壓力。你不敢去挑戰它,覺得很難;你也知道故事很快就會結束,你有大把大把地時間去解決它。所以你卡在了瓶頸,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患得患失,去擔心一些沒有發生的事?,F在你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沉浸其中,把它寫完?!?/br> 任明卿知道莊墨說的很有道理,但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那你覺得能不能過稿?” 莊墨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