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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卻升神情語氣都是淡淡的,悄悄伸手去拉住了姜冬沉的手,一邊與他十指交扣一邊分散他注意力道:“當年年家滅族,哥哥來看過嗎?” 其實年卻升很喜歡就這樣平平常常地牽著他的手的感覺,像這世上的任何一對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女。哪怕他們同為男子也沒什么不妥,用簡單的方式去表達喜歡,正是人性中最美好的東西。 姜冬沉現在也不怕被人看見了,更何況四下也是空無一人,兩人就大喇喇地牽著手,往年家遺址的深處走去。 姜冬沉道:“看了啊,但沒敢去里面,就在這兒看的,也沒見到什么?!?/br> 年卻升道:“方才在宴上,你母親還說你這些年很冷漠?!?/br> 姜冬沉道:“你再說一遍?” 年卻升趕忙改口:“我們母親?!?/br> 姜冬沉警告地看他一眼,然后垂下眼道:“所有人都說我那時候很冷漠,其實我自己感覺不出來,但小消沉是有的,畢竟那幾年,真的沒有什么事值得我開心的?!?/br> 年卻升一點頭,自然而然地略過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那年家清尸的時候,你來過嗎?” 姜冬沉倒笑了,揚起臉看他:“我真的是把年家翻了個遍,沒找到你自己都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還難過?!液梦沂菦]找到你,要不然我自己都保不齊我會做什么喪心病狂的事?!?/br> 年卻升笑了:“怎么,哥哥你要抱著我的尸體過日子嗎?” 姜冬沉道:“說不定我真會那么做,——這事要是傳出去,外面那些歌女們估計要有新的唱辭了?!?/br> 年卻升歪頭道:“你這么喜歡那些唱詞嗎?我吃醋了?!?/br> 姜冬沉笑道:“吃什么吃,你是醋精嗎?!膊凰闾貏e喜歡吧,關鍵是在那幾年里,她們對我們的事還抱有希望,有美好的愿景。與我而言,是一種很大的慰藉。那年我路過一處歌樓,問了問那些女子為何如此相信年卻升和姜冬沉會再相逢,她們說有情人終成眷屬,也說兩個男子走到一起本就不易,若再不得善終,那未免也太殘忍了吧?!?/br> 年卻升沒有講話,姜冬沉便接著道:“怎么說呢,那時候我自己都要絕望了,但她們都還在相信與她們陌不相識的兩個人會走到白首,我也沒有理由放棄?!?/br> 自年卻升回來之后,負面的情緒已經表現了太多了,他不想再說什么對不起之類的話,姜冬沉不喜歡聽。于是他便抱了抱姜冬沉,然后一歪頭笑道:“你當然不應該放棄,我也始終沒有放棄啊?!绺缒憧?,我是不是長高了?” 姜冬沉駐足,迎著月光靜靜地打量他的年卻升。本是沒注意的,經他這么一提,果真是長高了些的,他都快要高過自己一頭了。姜冬沉忽然有一點小小的不服氣,抿了抿嘴道:“明明我才是哥哥,為什么我沒有長高?” 年卻升說他可真是非??蓯?,一個食指彈在姜冬沉額角,溫聲道:“你不用長高,接吻我低頭?!?/br> 姜冬沉心想這是什么邏輯,揚起臉問道:“這和接吻有什么關系?” 然而年卻升還有更不合邏輯的,狗嘴吐不出象牙道:“你矮一點我好欺負你,要是你比我還高,我以后還怎么占你便宜?” 我以后還怎么上你? 姜冬沉失聲笑了,抬手扇在他后腦上,佯怪道:“都是我們家的人了,還占我便宜,做夢吧你?!?/br> “我做夢?”年卻升反問一句,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就將他往偏僻深幽的地方帶,一轉眼望見自己從前住的那小荒園子,隨手指了一下,問道:“那個地方哥哥去過嗎?!?/br> 姜冬沉沒來由的一陣慌,面上死撐著故作無謂,啊了一聲道:“來年家尋你的時候進去看過,怎么?” 年卻升拉著他就走,扔下一句:“那就那兒吧?!?/br> 姜冬沉一驚,甩他手沒甩開,追問道:“干什么?” 年卻升道:“干|你?!?/br> 姜冬沉說什么也不肯跟他走了,甩開她的手就往回跑,可惜三兩步就被年卻升抓回來一把攔腰抱起,年卻升笑著說了一句:“你是跑不掉的啦?!?/br> 姜冬沉心想我真是個小可憐兒,把頭埋進年卻升懷里,服軟道:“我錯了?!?/br> 年卻升笑了,低頭在姜冬沉耳后親了一口,問道:“你不是說要坦誠一點,嗯?” 姜冬沉沒講話。 年卻升嘆口氣:“果然還是沒長進的,小朋友?!?/br> 姜冬沉一時間有些羞赧,又不準備就此服輸,非要和自己較勁一般地咬了咬牙,看向他的眼,石破天驚地爆出一句:“干我可以,這兒不行?!?/br> 年卻升先是面露了一分驚訝,然后很快,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以后便咧開嘴笑了起來,先是無聲地笑,之后慢慢地笑出聲音。姜冬沉正被他橫抱著,聽見不遠處緊貼著的胸腔發出的顫動和響音。 那身體里住的是一個生龍活虎的生命,有他愛的靈魂,他也曾走過鬼門關,如今卻還能在這里,抱著自己在月華中停不住地笑。 多么神奇。 何其有幸。 年卻升笑夠了,低下頭在姜冬沉臉上又是帶著響兒的一大口,然后往姜家的方向偏了偏頭,問道:“那我們回家去?” 姜冬沉搖頭:“回千歡渡?!?/br> 年卻升溫聲道:“可是我昨夜才回來,今日我們就走,母親會不會不開心?” 姜冬沉撇了撇嘴:“那你便忍著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