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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星汐就往門口走,蹲下在畫完陣法傳送之前,忽然回頭說了一句:“對了,你開一下你的靈力傳護,強制性地把他的傳護壓下去,他執念太深,我介入不進去,那靈力傳護我關不了?!?/br> 話音剛落,星汐就不見了蹤影。 等一切都安頓下來,天已經黑透。星汐把那一大堆藥材扔到側屋,告訴年卻升該怎么熬,說完就走了,扔給年卻升一個法訣叫他有事傳聲。然后這曾在四年前溫暖如陽的房子,就死一般地沉寂下來。 年卻升給姜冬沉喂過藥,將碗擱在一邊,撩起衣衫下擺,在床邊跪了下來。 躺在眼前的人,眉目隔了四年的時光映在年卻升眸子里。青澀褪盡,稚氣褪盡,連入睡也是硬朗的神情。這一切無不在提醒著年卻升,在彼此缺席的這四年里,他們都已經成人了。 不再是孩子,不再是一兩天不見面就想念地過不下日子的簡單少年。這重逢縱然殘忍,但平心而論,他們都還算平靜。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聲嘶力竭,久違地面對面時,他沒誰都沒有流一滴淚。 年卻升垂下眼。 然后他道:“這些年的事情。我……講給你聽吧?!?/br> 第72章 四年 星汐剛到寒水的時候,簡直是要被這樣惡劣的環境逼得罵人了。 念了御寒術,頂著寒風走在偌大的寒水結界里,走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在一處冰封三寸的河面上,看見了一抹覆著霜雪的黑色。 星汐快步跑上去,看見了漫天飛雪里已經合上雙眼的年卻升。 他手已經凍得發青,渾身上下都零零碎碎地蓋著雪,伸手抹開冰涼的臉頰,卻仿佛睡去一般的恬靜。 只是渾身都已經寒冷僵硬,心跳和呼吸全然停止,眼角未出一寸之處,還有一道透明的冰痕,凝出一點小小的圓來,像是眼淚。 星汐嘖了一聲:“可憐?!?/br> 接著他就想辦法把年卻升拖到了一個避風的角落,在天然結界中又開了一方小結界,擋住凜冽的寒風,往年卻升身上施了點小法術,最起碼讓他看著不那么僵。 之后就沒什么事了,星汐找了塊巨大的冰墻一靠,準備小睡一會兒,看看能不能找個人陪他講話。 可星汐沒能如愿,之前他沒考慮過年卻升會被扔到天然結界,外面的靈力進來,里面的靈力卻出不去的。在夢里他看得見潯郎,也聽得見他講話,只是仿佛作為一個旁觀者,發不出聲音。 星汐氣道:“真他媽的?!?/br> 夢里潯郎在一個春光和煦的春山之上,茂林修竹,惠風和暢,遠方有一樹一樹的花開,層層疊疊的嫣紅,三兩鶯燕不時從潯郎面前悄然掠過,輕輕一點水面,撲棱著又飛走。潯郎靠在一棵垂柳上,朝他這邊看過來。 這地方星汐認得,潯郎不知在夢里給星汐看了多少次,這是他出世的地方。 星汐想笑他真是悠閑,但沒法出聲來。反倒是潯郎先開了口:“平時不是挺能說嗎小朋友,怎么不講話?” 星汐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有點懊惱地暗罵了天然結界一句。潯郎看了自己一眼,啊了一聲,道:“我給你講個故事?!?/br> 潯郎是聰明人,見多識廣,處變不驚。半開玩笑地歪頭道:“從前有個小孩兒,脾氣很臭,嘴又毒,然后有一天,他就不知道怎么給跑到天然結界里去了。傻不拉幾地聽到一個特別英俊瀟灑的男人笑話他,還還不了口?!?/br> 星汐在心里呵了一聲,跟潯郎較勁似的,睜開了眼,離開這個夢。 但這賭氣并沒有賭太長時間,看著滿眼的冰天雪地實在沒什么意思,然后他靠回冰墻,又閉上了眼。 過會入夢,潯郎還是站在樹邊,見到星汐哎呀了一聲:“脾氣挺大,還是離不開我吧?!?/br> 星汐心想我可去你的吧,但潯郎似乎真的已經對星汐了解到了一定地步,笑得眉眼彎彎:“不承認也沒用,要真的離得開我,你這會兒就不會來了?!?/br> 星汐再次哼了一聲,卻沒睜眼,在那滿目山河和煦中沒有動。 星汐真是覺得自己無聊到了一個地步,就算每天聽著潯郎單方面調侃自己很是腦殘,但他也是這么干了好幾年。 起初是真的無聊,星汐得干等著年卻升死透了,靈力全滅了,靈契才能破滅。滅后月靈石和璇月的感應當即生效,白月光便不遠千里逃逸到寒水結界。白月光與月靈石靠近,月靈石便生出靈力來。星汐就開始漫長的利用月靈石靈力和寒水結界靈力為年卻升修補靈脈,重置經絡。這一修,就修了快一年。 畢竟不是什么容易事——起死復生要是那么容易,天下不就大亂了。但星汐畢竟藝高人膽大,雖然失誤了幾次,重來了好些遍,脾氣暴躁又沒耐心的人險些瘋掉,但也算完完整整地把年卻升的靈脈修復完了。修完那天星汐就在想,等這小子醒過來我非得罵死他。 什么鬼靈脈,好好的一根到底不行嗎,山路十八彎是鬧哪樣,比潯郎的頭發都多,我呸。 都不是好東西。 年卻升畢竟不知道星汐這么個心驕氣傲的人是怎么氣急敗壞地給他修靈脈的。每次搭錯什么地方以至前功盡棄,星汐一準把他扔地上踢一腳罵道:“我去你媽的老子不修了!”罵完自己生會氣再惡狠狠地把年卻升從地上抬回靈陣里,重新來過。失敗了不知多少次,在一個風雪消弭的清晨,可算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