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155
雍王淡淡一笑:“夾著尾巴做人又有何樂趣?!?/br> 姚顏卿明白權利會滋生人的野心,雍王如今已回秦州,如蛟龍得水可興云作雨,他目光落在雍王的臉上,他毫不掩飾他的野心與欲望,他已具備了隨時可咬斷敵人命脈的獠牙,而圣人對他的防備與壓制讓他已不想將尖銳的獠牙隱藏住。 姚顏卿閉上了眼睛,他不能任由這件事這般發展,不管結局如何,他都會背負上亂臣賊子之名,他身負圣意而來到西京,若雍王當真得以用清君側之名回京,他如何有臉活著回京,他若死在西京,便是忠臣,到時不管誰勝誰負他尚能留清名在人間,可他不想死,他的仕途已見錦繡,他還有大好前程等著他,他怎甘愿赴死。 “王爺可知我來前圣人命我帶了一封信與方大人?!币︻伹渚従彽谋犻_眼睛,對雍王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卻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雍王輕挑長眉,道:“五郎可曾看過?” 姚顏卿當即笑道:“王爺覺得臣由此膽量?”他似笑非笑的瞧著雍王,他走了一步險棋,若方昌盛當真背地里投靠了他,這封信雍王自是敢與他要來一覽,若雍王也疑心方昌盛,必不敢與他私動這封密信。 “五郎啊五郎,我當真是瞞你不過?!庇和跏u頭,他卻是不敢私覽這封密信,只因他不敢盡心方昌盛,甚至連他的猜測都未敢露半分口風。 姚顏卿聞言心中松了一口氣,聲音溫和下來,道:“王爺既無全然把握,又何必要生出此心,臣與您說過,您只需耐得住性子,這天下早晚都是您的?!?/br> 雍王目光一凜,忍不住冷笑一聲,道:“父皇不該將范將軍調離秦州,五郎,他在動我的根基,我如何忍得,這秦州我付出了多少心血,焉能由人鳩占鵲巢?!庇星刂菰?,他方能穩得住性子,可秦州若失,便是斬斷了他的手腳,他如何還能忍住。 姚顏卿眸子微斂,將眼底的艷瀲波光掩去少許,他口中溢出一聲嘆息,道:“王爺只知圣人有意動秦州,可曾想過圣人執意如此行事,未必不是對您的考驗?!币︻伹鋵Υ瞬o半分把握,只是他語氣篤定,似如此方能叫雍王信了他的話。 雍王神色略動,下意識的就相信了姚顏卿口中之言,他那位父親實是心思深沉,既心中早已對他多有防備,焉能不留后手,雍王想到方昌盛自到秦洲的言行,心中一沉,慶幸自己并未盡心方昌盛,言語間未曾有失。 姚顏卿見雍王面露若有所思之色,便又添了一句:“王爺不妨仔細思量臣的話,您勿要忘了,方將軍原是圣人潛邸時的護衛長,后有隨著圣人數次上戰場,他完全沒有理由生出異心?!币︻伹湓谖匆姺讲⑶?,并不能斷言他心中所想,可卻能以此作為充足的理由來規勸雍王,讓雍王分辨出其中的利害。 “我要想想,五郎,我得仔細想想?!庇和跻粫r間并不能下定決心,他的野心終不會因姚顏卿幾句話而打消。 第162章 姚顏卿瞧見方昌盛已是次日,方昌盛雖是武將,卻絕非只知舞槍弄棒的大老粗,若不然也不會一直得晉文帝信重,當年如他一般從潛邸出來的侍衛,唯有他一人大權在握,這樣的人又怎可能是一位莽夫。 “姚大人?!狈讲⒈恍?,又招呼著姚顏卿上座:“王爺一大早就去了城外換我,特命我好好招呼姚大人,只是如今戰事一開,平日來往的商人也不敢來西京了,不得好生招待姚大人,實是失禮,不過我叫人獵了一些野味,姚大人一會不妨嘗個鮮?!彼f完,便叫人上了酒:“我先干為敬了?!?/br> 方昌盛官職比姚顏卿要高,可稱呼上待姚顏卿卻極其客氣,未見武官對文官的成見,只這一點已叫姚顏卿斷定此人很是有些城府,他微微一笑,看了眼面前大碗里盛滿的酒,笑道:“下官不勝酒量,還請方大人見諒?!?/br> “姚大人隨意即可?!狈讲⒉簧踉谝獾恼f道。 姚顏卿面帶笑意,端碗朝方昌盛的方向一舉,一口氣將碗中的酒喝了精光,臉上霎時染上了一層霞光。 “姚大人爽快,倒不像是文官,很有幾分我們武將的好爽?!狈讲⑿澮宦?,又命人斟酒。 姚顏卿伸手一擋,笑道:“實不勝酒量,剛剛一碗是回敬方大人,若再喝下去,只怕是要出了大丑?!?/br> 方昌盛朗聲一笑:“既如此,姚大人不妨先用些菜,這軍營里的廚子雖做不來美味佳肴,可這烤兔rou卻是一絕?!?/br> 姚顏卿面前放著的烤兔rou,去骨留rou,外焦里嫩,未入口已是rou香撲鼻,他夾了一塊嘗了嘗,贊了一聲:“卻是好手藝?!?/br> 方昌盛哈哈一笑:“姚大人喜歡便好,明日我再叫人獵些野雞來,去了內臟里面填了野菇,燒出來亦是鮮美非常?!?/br> 姚顏卿微微一笑:“下官有口福了?!?/br> 酒過三巡之后,方昌盛面上似有醉意,臉上的神色松弛了許多,一手支著頭,口中哼著小曲,半響后出言道:“有酒有菜,若是再有一美人助興便好了?!?/br> 姚顏卿薄唇一勾,笑道:“待方大人得勝回京要什么樣的美人沒有呢!只怕到時尋常的胭脂俗粉是入不得大人的眼了?!?/br> 方昌盛長聲一笑,之后口中嘆道:“得勝回京卻也不知要幾月了?” 姚顏卿眸光一閃,亦嘆道:“臣聞北戎攻少防多,不知大人對此有何看法?” 方昌盛眼底精光一閃,眼中難掩探究之色,半響后道:“其實如今我方已是占據了上風,只需緊守城門即可,北戎人總有糧盡的一日,到那時他們自是不戰而敗?!?/br> 姚顏卿輕聲道:“就怕城中的糧食不足以耗到那個時候,至少西京的百姓耗不起?!?/br> 方昌盛聽他嘆息之言,心中一動,問道:“依姚大人之意那該如何行事?” 姚顏卿自不會在戰事上指手劃腳,他笑道:“下官不過是感嘆之言,大人這般問可是取笑在下了?!?/br> 方昌盛笑道:“圣人既能命你為監軍一職,可見姚大人是有高才,若有良策不妨說與我知曉,不瞞你說,我亦盼早日凱旋歸京?!?/br> 姚顏卿微微一笑:“下官雖無良策,想來圣人怕是有話要囑咐大人,下官離京之前圣人曾修書一封與大人?!闭f完,姚顏卿從懷中掏出信來,起身遞與方昌盛。 方昌盛先是一怔,隨即單膝跪地口稱萬歲,待接過信后方起身,倒未曾對姚顏卿有所避諱,當即拆信一覽,雖極其掩飾,面上神色仍有一變。 姚顏卿垂眸用余光虛窺著方昌盛,雖想知這信中所寫內容,待方昌盛將信遞還給他以后,他卻未曾瞄上一眼,只拿了一旁的火折子想要將信銷毀。 “姚大人且先一覽后銷毀也不遲?!狈讲⒚Τ鲅宰柚?。 姚顏卿手上一頓,將火吹滅,抖開信箋一閱,亦如方昌盛一般,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這信中不過短短幾句話,卻句句讓人心驚。 “敬順王瘋了不成,竟與北戎聯手?!币︻伹涞椭湟宦?,面有怒色,一時間心頭思緒萬千,從晉州調兵入秦州,又從圣人命方昌盛為主將,他一時間竟捋不清這一環又一環之間的關系。 “敬順王怕是早有不臣之心,此番他與北戎聯手行的必是賣國之事,若不然北戎王豈能受他驅使,以北戎數萬人性命拖住秦州將士?!狈讲⒗湫σ宦?,手指捏的“咯咯”作響。 “圣人既已知敬順王有不臣之心,想來京中必有部署,大人不妨按照圣人的意思行事,拖住北戎人,讓敬順王以為jian計得逞,待他有所行動,大人再率兵回京護駕也不遲?!币︻伹漭p聲說道,思緒漸漸理清,圣人從晉州調兵入秦州,看似中了敬順王的jian計,實則卻是他用了反間計,如今敬順王只怕是得意洋洋,卻不知鍘刀已在他頸上方,隨時都可要了他的命去,想到這里,他身上突然一冷,寒氣自腳底竄起,圣人既早知敬順王有不臣之心,暗中已有部署,卻未曾對雍王露過半分口風,若雍王當真率兵以清君側之名回京,他的下場怕與謹郡王一般。 “圣人特有囑咐,此事勿要外傳,這封信的內容如今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姚大人千萬不要辜負圣恩才是?!狈讲⑴c姚顏卿沉聲說道,見他面上一陣青白之色,想他不過是個文臣,怕是讓這變故嚇住,聲音便溫和下來:“姚大人不用擔心,敬順王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正如你所說,圣人早知他的陰謀,自是布下天羅地網,只待他有所行動便可名正言順將其除掉?!?/br> “方大人說的是,圣人乃是真龍天子,宵小之徒焉能近他老人家身前?!币︻伹涑读顺蹲旖?,勉強露出一抹笑來。 方昌盛見他臉色仍不好看,便給他一個臺階,道:“姚大人若是覺得昨日未曾休息好,不妨先回營帳歇著,若有事我再派人去知會你?!?/br> 姚顏卿順勢拱手道:“如此就勞煩方大人了?!?/br> 姚顏卿將事情仔細的捋了一遍,越想越是心驚,若非顧及方昌盛會派人監視自己,當真想叫人傳話與雍王,叫他回來一問,他的心思方昌盛是否真的一無所知。 恨恨的罵了一聲,姚顏卿心道,若是叫雍王把他連累,他也不用回京了,倒不如先勒死雍王的好,這一次黃泉路上倒是有了伴,在不怕寂寞了。 姚顏卿此時不得不懷疑李玄鎮守不住秦洲的真正原因,若是圣人授意,以此來達到讓方昌盛名正言順離京的目的也未嘗不可能,姚顏卿越想越驚,身上的薄衫已叫冷汗打濕。 “大人?”守在外面的小兵聽見響聲,先是一驚,隨即挑了簾子進帳,見地上一灘水跡,又有片片碎瓷,臉上便帶出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