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72
“這一次豫州賑災之行,除了賑災外,圣人怕是還要查清其中隱情,必會派遣一位皇子同行壓陣?!毙焯党谅曊f道,眉頭忽兒的擰成一個川字,看向了姚顏卿的目光帶著幾許壓力,說道:“近些日子以來你與三皇子走動頗多是嗎?” 姚顏卿遲疑一下,他自認為不曾主動與三皇子有什么走動,可架不住三皇子不請自來,倒叫人以為他是三皇子的人馬了。 徐太傅拍了拍姚顏卿的肩,語重心長的說道:“原為臣者最忌諱與皇子結交,不過在這一點你已無需把握分寸,我若猜的不錯,此次圣人必會叫三皇子壓陣,給豫州官員一個震懾?!毙焯狄褟臅x文帝的態度中窺出他的本意,如姚顏卿這等新秀,正是他為下一任帝王所備下的能臣。 “老師,事不過三,若是三皇子壓陣,圣人未必會叫我去豫州賑災?!币︻伹錅芈曊f道,見徐太傅酒盅已空,便把盞為其斟酒。 徐太傅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笑道:“圣人必會叫你同行,你若不信,不妨你我師徒二人打一個賭如何?” 姚顏卿當即笑道:“可不敢與老師打賭,學生怕輸的連一個子的俸祿都沒有了?!?/br> 徐太傅聞言大笑,把姚顏卿斟的酒滿飲,隨后道:“你趕上最好的時候呀!莫要負了君恩?!?/br> 徐太傅所料不錯,次日早朝晉文帝便把豫州巡撫請罪的折子叫梁佶當場念了,整整十六州縣,一具都讓水給淹了,虧得豫州巡撫還有臉上折子請罪。 晉文帝震怒非常,以往那雙難辯喜怒的眸子盛滿了怒火,厲聲道:“前年撥下銀子,朕讓你們整修河壩,這就是你們整修的結果,這就是你們給百姓的交代,你們對得起誰?拿了這樣的銀子你們就不覺得虧心嗎?” 姚顏卿已從徐太傅口中知曉此事,是以并不意外圣人會如此大怒,他微垂著眸子,聽著上面傳來極怒的呵斥聲,眼珠子轉了轉,到底沒敢用余光窺過去。 晉文帝罵了好半響才住了嘴,眼下緊要的不是調查出是誰貪墨了整修河壩的銀子,可是派人到豫州賑災。 晉文帝不假思索的點了三皇子的名字,這一趟必須要有一個身份尊貴之人來震懾豫州官員,而賑災之人,晉文帝陰沉的目光往下一掃,落到了姚顏卿的身上,他雖有私心,可姚顏卿卻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命姚顏卿為欽差,此話一出便遭了一些朝臣反對,理由亦是充分,其一,姚顏卿年紀尚輕,其二,沒有經驗,其三,資歷太淺難以服眾。 晉文帝冷笑數聲:“你們心里想什么朕一清二楚的很,你們拍拍自己的良心,誰敢說領了豫州賑災的差事手上會干干凈凈,你們想為欽差可以,朕給你們這個機會,只是且記著一句話,有一筆帳是不干凈的,哪怕只少了一兩銀子朕也要誅其九族?!?/br> 晉文帝話一出口,便叫滿朝文武沉默了下來,沒有人會承認自己貪官,可也沒有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兩袖清風。 “怎么?無話可說了?”晉文帝冷笑一聲。 大學士陳昂站出一步道:“臣覺得姚學士實在過與年輕,臣建議應在擇出一位資歷深厚的官員同為欽差,如果也便宜行事?!?/br> “陳大人是怕姚愛卿壓不住那些地方官是嗎?”晉文帝淡聲問道。 陳昂剛一點頭,晉文帝已道:“姚愛卿壓不住那些地方官,難不成朕的皇子也壓不???他們想做什么,是想造反不成?!?/br> 晉文帝話一出口,滿朝文武皆跪地請罪,在無人敢質疑姚顏卿是否能任欽差一職。 饒是徐太傅也是有些艷羨姚顏卿的好運,有才干的人不知幾何,可能圣人重用之人卻少之又少,姚顏卿在這樣的年齡遇見了一位肯重用他的帝王,這是他的幸事。 有人羨慕姚顏卿的好運,更知豫州賑災一事他若辦的漂亮,必會有所晉升,以圣人待他之偏愛,有人想到御史臺中丞一職尚有一位空置,保不準就要落到姚顏卿的頭上了,年未及冠便可官居正四品,晉唐歷代中又有幾人有此殊榮。 豫州賑災對于姚顏卿而言這卻是一樁燙手的差事,比審恪順王之死還要難上三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這樣的京官到了地方也得學會知情識趣才是,再者,這樣的災事往往都會出現疫病,姚顏卿雖敬佩忠義之人的品格,但是他做不到無畏生死,豫州之行,他還真怕染上疫病,自此一命嗚呼。 下朝后,晉文帝把三皇子和姚顏卿叫到了紫宸殿,他只有兩個要求,其一把銀子換成糧米運送到豫州,其二查清河堤潰口的真相,他不相信這是天災,十六州縣決堤成災,追其原因必然是一樁人禍。 第80章 華娘聽說姚顏卿為欽差后很是高興,等知他要到豫州賑災濟民一顆心則高高懸了起來,且不說眼下天寒地凍的,便說她往日里聽說的,那些個災民受了餓,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打殺個官員也都是尋常事。 華娘一臉急色的問道:“此事可還有回旋的余地?我聽人說賑災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要是再鬧了饑荒,這人餓起來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的?!?/br> 姚顏卿倒是不擔心暴動這樣的事,他怕的是會出現疫病,他是死過一回的人,故而格外珍惜他這條小命,只是當著華娘的面他卻不能多說,只能安著她的心。 “圣人下的旨哪里有回旋的余地呢!不過五姐不必擔心,這一次不止是我一人到豫州,同行的還有三皇子,若是真有什么危險,圣人也不會讓三皇子隨行了?!?/br> 華娘聽了這話心中的憂色卻也未減多少,只輕嘆一聲,說道:“有什么要備的,你列出一個單子來,我這趕緊給你備下,年節若不能回京,你也差人回來說一聲,好叫我能放心?!?/br> 豫州之行走的急,姚顏卿還真騰不出時間等華娘備下什么東西,只輕聲道:“時間不等人,明日我便要先行一步,估摸著年節前是未必能回京了,東西jiejie也不用備下,我到底是去賑災,讓人瞧著大包小包的也不像個樣子?!?/br> 姚顏卿這話也是在理,華娘點了下頭,又道:“衣裳總要多備下幾身換洗穿的,眼下這個季節,想必豫州亦是冷的能凍掉耳朵,毛皮斗篷也要再備上一件才好?!?/br> 華娘說完,又想著明日姚顏卿便要出發,當下就趕緊帶了小丫鬟下去收拾,又叫了羅管家來把府里的藥丸子都裝上一瓶,妥當以后,雖不是大包小包,可也裝滿了一個大攏箱。 姚顏卿臨行前去了帽兒胡同一趟,把華娘和姚四郎托付給了師兄張光正,之后又去了永康胡同拜別徐太傅,這一拜別直至入了夜才回了府。 賑災算是一樁苦差事,尤其是在這大冷的天出行,人騎在馬上便是裹得在厚實,也架不住冷風瑟瑟,姚顏卿穿著絮了棉錦服,外面罩著一件白狐斗篷,兜帽把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裹得嚴嚴實實的,饒是如此,姚顏卿一張口一股冷風便灌了進來。 隨行的侍衛長見狀,便駕馬到他身旁,說道:“大人,在過半個時辰便可到驛站了,今兒不妨就在此歇歇腳吧!” 姚顏卿小幅度的擺了下手,低著頭,把半張臉都埋在兜帽下,輕聲道:“不必在此耽擱時間,趕緊到豫州安撫災民要緊?!?/br> 侍衛長應了一聲,望了望天,倒很是盼著下一場大雪,至少能讓他們多些時間歇歇腳。 從京城到豫州,姚顏卿一行人僅用了十日,這一趟折騰下來,姚顏卿被滋補白里透紅的小臉頓時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棉服也有些空蕩蕩了。 知府葉嚴已再城門外恭候多時,姚顏卿下馬后他上前見了禮,他品級比照姚顏卿高一品,然姚顏卿是京官,又是欽差,他自不敢拿知府的架子。 姚顏卿亦知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況且他本就不是強龍,自是避開這一禮,拱手道:“葉大人客氣了,這樣的天怎還等在了城外?!?/br> 葉嚴嘆了一聲,眼下這個時候也不是寒暄的時機,他苦笑道:“不瞞姚大人,豫州出了大事,好在大人到的及時,可代為主政了?!?/br> 姚顏卿聞言不由一怔,隨即問道:“此話怎講?陳巡撫可是出了什么岔子?”雖說豫州水災一事陳巡撫逃不了干系,可他離京前尚未聽到罷免他的傳聞。 “姚大人先到府衙咱們再說吧!”葉嚴低聲說道,又添了一句:“姚大人到了便知了?!?/br> 姚顏卿心里一沉,他倒不認為這個時候葉嚴還會賣什么關子,只怕那陳巡撫是真出了什么事。 姚顏卿進了城,幾乎不忍瞧城內的景象,他自認為不是并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可陳留城內的景象卻叫他目不忍視,這大冷的天,城內卻聚滿了人,幾乎人挨著人擠在一處,身上穿著的衣裳,有的是單衣,有的是破了的棉衣,皆是空蕩蕩的,更不用說一眼望過,每個人的臉色都是青紫交加,他生在富饒之地,何曾見過這樣觸目驚心的場面。 “這大冷的天,就讓這些災民在外面呆著?”姚顏卿語氣中的怒意難以掩飾。 葉嚴無聲苦笑:“整整十六州縣都被水沖了,如今我們這些地方官也是有心無力?!?/br> “那也不能就由著這些人在外面呆著?!币︻伹涑谅曊f道,見城內的房屋尚有一些是完好的,問道:“為何不把災民安排進那些屋內?” 姚顏卿抬手一指,葉嚴望了過去,回道:“里面已經住滿了人,不瞞大人說,這些屋里也是人擠人,為了搶個遮風的地方,昨日還打死了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