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66
馮百川眉頭緊擰,目光一沉,揮手喝道:“都給本官押走?!?/br> 馮百川命令一下,官兵便如狼虎一般出動,哭喊聲煞是響徹云霄,轉瞬間,富貴已成空,昔日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已跌落云端,摔得滿身泥濘。 姚顏卿抬頭看著曾煊赫一時的溫家,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哪怕是皇后的娘家,興旺與落敗也僅在帝王的一念之間,思及這些,姚顏卿心下一凜,對皇權的敬畏之心更上了一層。 姚顏卿回來的比馮百川晚了一步,這讓三皇子瞧見他便皺了下眉頭,招呼他坐到下首,問道:“路上可是有什么事?怎么回來的這樣晚?!?/br> 姚顏卿搖了搖頭,三皇子見他沉默,聲音不覺溫柔了一些:“在溫家可是嚇到了?”這話問出,三皇子已然失笑,姚顏卿是什么人,又怎可能會被這樣的場面驚到。 姚顏卿輕聲回道:“臣無事,殿下可要命人提審溫玉衡?” “不急,等用過午膳在提審即可?!闭f完,三皇子又道了一句:“溫玉衡絕無翻案的可能,等案子結后,咱們去別莊修養幾日?!?/br> 姚顏卿眉頭輕挑下,不知他和三皇子何時有了這樣的私交,姚顏卿見他含笑望過來,眉目俊挺,唇角勾出的弧度帶有幾許溫柔,姚顏卿一直知道三皇子生的不錯,若不然他上輩子也不會陷了進去,可這樣的溫柔的目光,姚顏卿仔細的回想,卻僅僅在最初時曾有過,令他卸下了心房,姚顏卿心中一冷,警惕之心頓生,眼底豎起高高的戒備之色。 三皇子見他面色微冷,很有些不解,不知自己哪句話惹他不悅。 “殿下覺得今日四殿下突然暈厥可是有意為之?”姚顏卿收回目光,落在旁處,輕聲開口道。 三皇子眉頭一皺,只覺得姚顏卿口中的殿下很有幾分刺耳,原本尚未察覺,可如今和那聲四殿下并列在一處,方知逆耳非常。 “我與五郎也相交多時,五郎怎還口稱殿下,你我本是表兄弟,當真連一聲表哥不肯開口一喚?”三皇子沉聲說道,已有幾分不悅之意,他以為姚顏卿這樣聰明,應懂他待他之心。 姚顏卿嘴角勾了下,笑意卻未達眼底,眼眸微垂,掩著眼底的冷意,輕聲道:“殿下言重了,臣是何等身份,怎配與殿下稱兄道弟?!币︻伹溥@樣狡猾的性子,難得說出這樣帶了刺的話,朝堂之上兩人牽扯在一處非他一己之力可斷開,可私下,他是真怕了,誰不怕死呢!老天憐他,讓他多活了一世,誰又會重蹈覆轍,上輩子那點喜歡早在他死的時候如煙云般散去了,人的心冷了,不是想焐便能焐得熱的。 三皇子臉色陰沉的嚇人,卻忽然轉為平靜,像冬日南河城結了冰的水,讓人窺不出一絲一毫的神色,唯有望向姚顏卿那一眼泄漏出了他的心思,羞惱成怒,無疑他是喜歡姚顏卿的,誰會不喜歡如姚顏卿這樣霞明玉映少年郎呢! 三皇子深深望了姚顏卿一眼,這么多年了,這是唯一一個讓他動了貪婪欲念之人,他自然勢在必得。 “提審溫玉衡?!比首映谅暫鹊?,羞惱成怒之下一腔怒意總需要一個發泄之處。 三皇子甩袖而去,姚顏卿卻不以為然,僅緩步跟在了他的身上。 大堂之上,三皇子端坐于高堂之上,徐學程等人坐于他下首處,溫玉衡衣衫不整的跪于堂下,臉上冷汗涔涔,顴骨上的rou皮難以自控的顫抖著。 同朝為官,又皆為文臣,徐學程等人自與他曾有幾分交情在,見他以戴罪之身跪于大堂之上,心下不免一嘆,在端寧侯府搜出關于兩人來往的信箋他們自也是閱過,可為鐵證,溫家再無退路了。 三皇子居高臨下的看著溫玉衡,沉聲道:“溫玉衡,你同端寧侯私扣肅州糧款,私賣軍糧,盤剝幽州軍餉,私吞交趾貢品,并殺害恪順王,更將端寧侯于牢中滅口,這一樁樁一件件具以人證物件齊全,你認是不認?” 溫玉衡到底非尋常人,雖知自己已是必死無疑,卻不會如此輕易認罪,更何況是這樣株連九族的大罪,他總要為家里人搏出一個活路來,他緊咬下牙根,死硬的冷笑道:“非臣所為,臣如何能認罪,便是三殿下您位高權重,臣亦不能受此誣陷,殿下口中的人證物證究竟從何而來,殿下應心知肚明,人證的口供重刑之下必有所獲,物證更是可以偽造,臣含冤入獄,如何能認罪,便是動了重刑,只要臣尚有一口氣在也不會認罪,臣忠君之心可鑒日月?!睖赜窈庖环捳f的可謂是擲地有聲。 三皇子眸子一瞇,沉聲喝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刑不成?人證物證俱在,你認與不認悉聽尊便,只不過……”三皇子冷笑一聲:“你若不認,本皇子不介意為你松松筋骨?!?/br> 溫玉衡卻也不是嚇大的,當即道:“臣之清白天地可鑒?!?/br> 三皇子十二歲便被遣出京城,在邊疆見得最多的便是刀光血影,自然不會是什么溫潤君子,他既已存了斬下四皇子一臂之心,斷然不會給溫玉衡翻案的機會,當下便冷聲喝道:“來人,上大刑?!?/br> 三皇子話一出口,眾人忙開口相勸,李國維更是苦口婆心的勸溫玉衡道:“人證物證俱在,你認與不認又有何分別,倒不如痛快認了,也免吃一些苦頭?!?/br> “我之冤屈蒼天能見,李大人讓我如何認罪?!睖赜窈馄鄥柡暗?,前者貪墨之罪他能認,可殺害恪順王這樣誅九族的罪他焉能認下。 姚顏卿淡淡開口:“溫大人所犯之罪不論是哪一樁都是死罪,晉唐律例溫大人必然比我熟悉,凡贓官不論涉及銀子多少皆嚴懲不貸,涉及過千者施以流放之罪,涉及過萬者凌遲處死,誅族人,年十四以上同罪,母女妻妾施以墨刑,充軍為妓?!闭f完,姚顏卿微微一笑:“當然,溫老夫人年事已高,且是皇后娘娘生母,自不必受此侮辱,只可憐溫大人的妻妾和五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了,聽說溫大人尚有兩個女兒不過金釵之年,可憐她們小小年紀便要受此牽連了?!?/br> 姚顏卿話一出口,溫玉衡面色一變,只覺得胸口一疼,喉間一陣腥甜涌動,一口血頓時噴出,雙目赤紅如血,惡狠狠的望著姚顏卿,目光之凌厲陰狠似毒蛇吐信,幾欲將人吞噬。 第74章 是人必有牽掛,饒是溫玉衡亦有他之牽掛,溫家便是他的牽掛,死他一人并不足惜,可他卻不能讓一族隨著他的死而傾倒,溫玉衡雙指抓撓在地面上,眼睛死死的盯著姚顏卿,嘶聲喊道:“我不認,我要見圣人,要見皇后娘娘,我要見皇后娘娘?!彼€有meimei,他的meimei乃是中宮皇后,他的外甥是圣人的嫡子,溫家不能倒,絕不能倒。 人證早已安排妥當,溫玉衡便是不認又能如何,鐵證如山,溫家已是死局,這個案子已不單單是追查恪順王和端寧侯的死因,而是三皇子與四皇子之間第一次正面較量,徐學程等人皆是心知肚明,哪怕知道恪順王和端寧侯的死另有隱情,誰也不肯趟這一趟渾水,皆是明哲保身為上。 三皇子冷笑一聲,手撐在案幾上,冷聲道:“罪臣之身焉有面目面圣?!闭f罷,冷喝一聲道:“上重刑,此等大jian大惡之人不給他點顏色看看,焉能撬開他的嘴?!?/br> 三皇子俯視堂下露出陰惻的眼神,直讓人心中發怵,得令的侍衛再不敢耽擱,上來四人把溫玉衡按到在地,另有兩兩名侍衛手持棍棒,在三皇子一聲喝令下,當庭對溫玉衡施以杖刑。 溫玉衡不想三皇子竟敢嚴刑逼供,不由厲聲罵道:“燕灝,你欺人太甚,我乃朝廷命官,是皇后娘娘的胞兄,你焉敢對我施以酷刑?!?/br> 三皇子輕蔑的看著溫玉衡,將死之人有何可懼。 徐學程不想溫玉衡竟如此冥頑不靈,忍不住輕嘆一聲,姚顏卿坐在他身邊,聽到這一聲輕嘆眼底有了一絲波動,起身走到三皇子身邊,低語道:“殿下,給他一點顏色即可,不可真動大刑?!?/br> 姚顏卿實不想落人口實,叫人說他們嚴刑逼供,更何況以三皇子的身上,對溫玉衡施以重刑更容易落人口實,實在是得不償失。 三皇子緊擰的眉頭一松,沉聲問道:“你認是不認?” 溫玉衡這樣大的年齡,僅十杖便要了他半條命去,聽三皇子厲聲喝問,他費力的抬起頭,冷笑道:“屈打成招對臣無用,殿下盡可以把臣當庭打死,如此也好盡快結案?!?/br> 三皇子手狠狠拍在案幾上,姚顏卿則站在他身后不著痕跡的扯了他腰間的腰帶一下,三皇子即將出口的怒罵聲咽了回去,回頭看了姚顏卿一眼,目中怒意昭昭。 姚顏卿唇角一勾,居高臨下的望著溫玉衡,沉聲道:“溫大人既不肯認罪也無妨,溫家這么一大家子,總會有知情人,咱們也不必怕麻煩,大不了一個一個審過就是了,總有能撬開的嘴?!?/br> 溫玉衡聞言怒視姚顏卿,姚顏卿卻是一笑,淡聲道:“父子之間必不會有所隱瞞,溫大人所作所為,我想令子必也會知情?!?/br> “你敢?!睖赜窈鈪柭暫暗?,目眥盡裂的看著姚顏卿,忽然瘋狂大笑起來:“你不過是燕灝的一條走狗罷了,也配威脅本官,你且記著,本官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br> 姚顏卿臉色不變,依舊冷冷的望著溫玉衡,沉聲道:“本官敢與不敢,一會便是見分曉?!闭f罷,拱手與姚顏卿道:“殿下,容臣一審溫應同?!?/br> 溫玉衡聞言面色頓時大變,姚顏卿口中的溫應同正是他唯一的嫡子,也是他僅有的一子,對于溫玉衡而言,溫家固然重要,可他唯一的血脈在他心中也是相同的分量,若唯一的兒子有個什么閃失,便是溫家尚存又有何用,他之死不是要為旁人做了嫁衣的。 “姚學士且慢?!睖赜窈庖а篮暗?。 姚顏卿微微一笑:“我就知溫大人是個聰明人,明白何為知趣二字?!?/br> 溫玉衡牙齦緊咬,半響后,才不甘的道:“若要我認罪也可,不過我要見皇后娘娘一面?!彼q不死心,便是鍘刀高懸在頸項之上,他亦要為自己兒子博一個活路。 三皇子當即冷笑道:“你以為你如今是什么身份?!?/br> 溫玉衡頭顱高仰,森然一笑:“臣便是戴罪之身,也是皇后娘娘的胞兄,臨死之前只求見娘娘一面,臣不信娘娘會不念兄妹之情,拒絕相見,三殿下若是不應,今日你便是把臣一家老小當庭打死,我溫家滿門也是抱屈銜冤而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