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閱讀_65
四皇子輕應一聲,又朝著三皇子的方向略一頷首,方才落座。 晉文帝對這個兒子不是不惋惜,在他眼中,燕溥這個嫡子不管是學識還是能力都上佳,奈何身子骨不爭氣,莫說只受些cao勞,便是一口氣多說上幾句話那口氣都要緩不過來,這樣的人又如何立為儲君。 “秋季晝夜溫差大,且仔細著身子骨,若不然你母后又該擔心了,另太醫今日可有來看過?”晉文帝溫聲問道,倒是一副慈父之相。 四皇子忙回道:“謝父皇關心,太醫一早已有把過脈,半月前開了新的方子,兒臣吃著覺得這幾日已是好了許多?!边@一番話,他說的磕磕絆絆,清咳之時臉上泛上一層赤紅。 晉文帝心中有一瞬間的不忍,命人上了一盅梨水與他,之后才淡聲道:“你三皇兄昨夜險些遇刺,你可曾聽說了?” 四皇子面上一怔,隨后瞧向了三皇子,目光中帶著驚色,失聲道:“是誰這樣大的膽子,竟連皇兄都敢行刺,當真是不要命了?!?/br> 晉文帝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四皇子的臉上,見他驚色不似作假,冷凝的神態才漸緩,說道:“把信拿給他一閱?!?/br> 四皇子面有疑色,帶有幾分不解的接過梁佶呈上的信箋,未觀其內容只看其字已叫他面色一變,待看過第一封信后慘白的臉上滴下了汗來,等把所有的信一一閱后,雙膝猛地跪地,顫聲道:“父皇,這其中是否有什么誤會,舅舅斷然不會作出這樣的事來……”四皇子話未說完,便伏倒在了地面一陣猛咳。 三皇子樂得在晉文帝面前表現出兄友弟恭的一幕,忙上前扶起四皇子,口中溫聲勸道:“四弟莫要著急,此事與你并無相干,怪也只怪溫玉衡行事無方罷了?!痹捴醒哉撍埔褳闇赜窈舛俗?。 兩兄弟四目相交,卻皆心知肚明這信從何來,自己的舅舅有沒有與端寧侯相交四皇子自是一清二楚,若說貪墨肅州糧款尚且為實,余下的皆為污蔑之言,可偏偏這一手字卻與溫玉衡如出一轍,叫他有口難辯。 四皇子心知自己棋差一遭,不曾料到三皇子身邊還有此等能人,他這一臂怕是難保了。 “老四,你告訴朕,可字這是出自溫玉衡之手?”晉文帝面沉如水,語氣中透著壓制的怒火。 四皇子頭腦卻在這一瞬冷靜下來,在保與不保之間作出了抉擇,三皇子既敢呈上這些信箋畢有后手等著他,溫玉衡他是保不得了,可饒是四皇子已作出決斷,在晉文帝面前他亦要為其喊冤,僅僅是不能再其面前留下一個涼薄冷情的印象,試想,若連自己的親舅舅都坐視不管,這等人又何談仁心二字。 三皇子未曾生病之前,一直受晉文帝教導,論揣摩帝心諸皇子皆不敵他,他這些年一直牢記晉文帝曾對他說過最多的一句話,為帝者需有一顆仁心。 “父皇,兒臣不相信舅舅會作出這樣的事,這里面怕是有什么隱情,還請父皇還舅舅一個清白?!彼幕首泳o緊抓著三皇子的手,哭訴而道,雙腿微微打顫,若沒有三皇子為支助此時必然支撐不住。 晉文帝并不意外四皇子有此一說,到底是自己嫡親的舅舅,素來又對他關懷有加,他又怎會對他有所疑心,可這信已可為物證,豈是他幾句話便可開脫的。 “朕只問你,這筆字可是出自溫玉衡之手?”晉文帝臉色陰沉,沉聲問道,火氣已涌上心頭。 四皇子張了張,別開臉去,闔眼道:“是與舅舅的字跡相同,父皇,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這字有相似之處并不奇怪,說不得是有些人蓄意臨摹舅舅的字跡以行誣陷之事?!?/br> 晉文帝冷笑一聲,這筆字他一眼便認了出來,說形有相同尚且說得過去,可筆鋒之處卻也如出一轍,這豈是相似二字可以解釋的。 “人都說字如其人,可惜這一筆骨力遒勁的好字?!睍x文帝冷聲譏諷道:“朕當年曾贊他寫的一手好字,似其風骨,不想朕竟是有眼無珠之人?!?/br> 四皇子露出羞愧之色,低聲道:“都是兒臣的錯?!?/br> 晉文帝還不至于遷怒到四皇子的身上,冷哼一聲,道:“你何錯之有,你素來在宮里養病,他便是你的舅舅你又怎知他行事如何?!?/br> 三皇子聞言半掩的眸子閃過一道冷光,心中冷笑連連,他父皇這點慈心通通都用到了老四的身上,這才助漲了他的野心,可笑父皇一直不知他眼中的好兒子是何等心狠手辣之輩。 “讓馮百川前去拿人吧!若查實,溫玉衡死罪無恕,九族皆判流放之罪?!睍x文帝厲聲吩咐道,溫玉衡是正兒八經的國舅,做出這樣的事來也是打了他的臉。 晉文帝話一出口,四皇子身子一晃,便厥了過去,三皇子不知是不是驚中出亂,竟沒有接住四皇子,由著他跌倒在了地上,嚇的殿內的內侍一窩蜂的圍了上去,七手八腳的扶起四皇子,又依晉文帝的命令,把人抬進了里間,另有內侍去喚了太醫來。 太醫診脈后只道是一時氣血不暢,導致暈厥,只是四皇子身子骨素來不健,還需仔細將養些時日才好。 晉文帝聞言一嘆,見四皇子面無一絲血色,唇色更是蒼白的驚人,伸手握住其手,竟是骨節分明,只有一層rou皮包裹著,眼底竟是一酸,他這兒子,怕是要走到他的前頭去了。 三皇子面有關切之色,嘆道;“四弟不知吃了多少苦藥湯子,身子骨竟還未有起色,依兒臣說,不若張榜以尋名醫吧!”三皇子嘴上如此說,心里卻覺得可惜,老四這病算起來也拖了十年之久,如今人都熬成了一把骨頭,偏生就不肯咽下那口氣,實在是命大。 “你干的好事?!睍x文帝一時心疼幼子,遷怒在了三皇子的身上,冷聲斥道。 三皇子面露愧色,垂眸不語。 “溫玉衡之罪行務必查實,他家老太太年事已高,又是皇后之母,不可讓侍衛動粗?!睍x文帝沉聲吩咐到,等三皇子應下后,又添了一句:“她那樣大的年紀受兒子所累也是可憐,便無需收監了,你代為安排妥當吧!” 三皇子明白四皇子這一厥喚醒了帝王難得的心軟。 “兒臣把溫老夫人安排回劉家可行?”三皇子輕聲詢問道,他口中的劉家正是溫老夫人的娘家,如今當家作主的是她嫡親的侄兒欽天監主薄劉垣。 “暫且如此吧!溫玉衡之罪既物證俱在,即日便審,給你王叔一個交代,也早日安他在天之靈,切記,莫要讓他重蹈端寧侯的覆轍?!睍x文帝沉聲吩咐道,揮手打發了三皇子與姚顏卿離去。 姚顏卿與三皇子齊聲告退,轉身前卻抬眸用余光窺了眼晉文帝臉上的神色,一早的陽光總是充足的,斜照進室內,使得大殿分外的明亮,可打在晉文帝的臉上卻顯得有些晦暗莫測,姚顏卿垂眸沉思,卻也想不明白晉文帝對于兩位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是否心知肚明。 帝心難測,姚顏卿無聲一嘆。 第73章 晉文帝既下令讓馮百川拿人,已表明了他的態度,溫玉衡的種種罪狀不論真偽已有了定論,只可惜溫家人卻不明白這個道理,或者說,作為皇后娘娘的娘家,四皇子的外祖之家,溫家自認為會與晉唐長存,是以溫家老夫人面對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并未露出慌色,反倒是挺直腰脊,厲聲呵斥。 溫家老夫人是正一品的誥命,哪怕是馮百川見了她也需上前見禮,更何況她的女兒又是中宮皇后,饒是馮百川奉命行事輕易也不敢對她對粗,尤其是在圣人有所囑咐的前提下,馮百川見她擋在一眾子孫身前,眉頭緊緊皺著,沉聲道:“老夫人,本官奉命行事,雖敬你三分,卻也由不得你如此放肆,藐視君威,你若在所有阻攔,別怪本官不留情面了?!?/br> “放肆,我溫家乃是忠臣之后,豈能是你這等jian妄之人可以冒犯的,我看今天誰敢動我溫家人?!睖乩戏蛉藚柭暫鹊?,手指著馮百川的方向比比劃劃。 姚顏卿進屋時,正見到這樣的場面,那婦人的手險些指到馮百川的臉上,而馮百川一臉怒容微斂,眼中卻冒著火星,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似乎下一瞬就要折斷眼前這只不規矩的手。 “馮大人?!币︻伹渎砸还笆?,打了聲招呼。 馮百川退后一步,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抱拳道:“姚學士怎么過來了?!?/br> 姚顏卿微微一笑:“殿下擔心馮大人為難,便讓下官過來瞧瞧?!闭f完,一雙寒星似的眸子看向了溫老夫人,他人生的極是好看,可看人的目光又冷又沉,讓人腳底板都冒出冷汗來。 “老夫人這是何意?您是正一品的誥命夫人,又不是民間粗俗村婦,應知抗旨不遵乃是大罪?!币︻伹涮裘紗柕?,似有不解。 溫老夫人冷冷的看過去,冷笑一聲:“你又是什么東西?!?/br> 輕蔑的目光姚顏卿上輩子見過了,那些曾用輕視的目光,奚落的言語欺辱過他的人最后都被他踩了下去,是以姚顏卿并未動怒,僅淡淡一笑,道:“本官是圣人的侍讀學士,亦兼監察御史一職,恰好也是負責令郎案子的審官之一?!?/br> 溫老夫人因這句話而怒火中燒,指著姚顏卿罵道:“都是你們這些jian妄之人在圣人面前進讒言,污蔑我溫家百年清譽,我要進宮面圣,把你們這些人的惡行一一告知于圣人?!?/br> 姚顏卿露出輕蔑一笑:“本官等著老夫人面圣那一日?!闭f罷,與馮百川道:“馮大人,殿下已在刑部大牢等候,您看咱們是不是盡早待人回去復命的好?!?/br> 姚顏卿話音一落,溫老夫人已面目猙獰的喊道:“我看誰敢,我要進宮面圣,要見皇后娘娘?!彼p目赤紅,目光似要吞噬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