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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 靜謐的夜空下,孤獨的風箏已升至最高處,化作一個小小的灰點,如同刻在月亮上的青斑。 夜讕牽著風箏線,望著月亮出神??粗粗?,他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瞇著眼仔細打量了起來。只見樹冠上方好像罩著個透明的殼子,隔斷了天空。月光無法穿透下來,只能停在殼子上方,形成了一小片湖泊狀的光暈。 這是什么……夜讕詫異。他隱約覺得,自己應該知道答案,卻怎么都想不起來。于是他牽著風箏左右轉悠,不時拿風箏碰一碰那個奇怪的穹蓋,心里充滿了孩童的好奇。 冷風吹過,使得他逐漸清醒了起來。他的記憶有些混亂,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跟娘親在這座山林里生活了很久。林子里除卻偶爾路過的幾只野兔,再無其他人的蹤影。他也沒什么可玩的,天天守著屋子等娘親回來,給他講好聽的故事。 可是娘親太忙了,每天天不亮就出了門,深夜才會回來。娘親不在的時候,他就只能寂寞地趴在窗戶上發呆。他依稀記得,自己之前好像住過比這舒適又寬敞的宅院,娘親給他做過很多玩具,還有一只小白貓陪他玩。 后來,他們不知為何搬到了這里。沒有玩具,沒有伙伴,連小白貓都不見了……到底為什么呢? 正想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自樹林深處傳來。夜讕微驚,忙收起風箏藏在身后,縮著脖子看了過去。 只見一位背著草藥筐的年輕女子緩緩走來,白色的衣衫整潔如新,眉眼溫婉,墨發及腰,宛如月下仙子但略顯單薄。輕斂額發低笑道:“讕兒,又偷跑出來,不怕受涼嗎?” 夜讕一怔,剛想問她是誰,卻不受控制地喚了一聲:“娘親?!?/br> “晚上還要放風箏?”女子走向他,將藥筐放在地上,嗔怪地輕輕點了點他的腦門:“貪玩鬼?!?/br> 這是我娘……真好看。夜讕呆呆地想著,踮起腳去摸她的面頰。女子微怔,旋即用袖子擦去他額頭上的虛汗,小聲問道:“讕兒,怎么了?又忘記娘了?” 夜讕忙搖搖頭:“記得娘……但是記不太清別的了?!?/br> “沒事,記得娘就行了?!迸釉谒~頭上親了一口:“再玩一會兒就回去好嗎?娘去那邊拾些磨菇,明天給你煮好喝的湯?!?/br> “好!”夜讕乖巧地應著,嘴角抿笑地盯著她看,總覺怎么看都看不夠。 “傻孩子?!迸訜o奈地擰了擰他的臉蛋,背起筐走進了樹林中。 夜讕搖著風箏,待她走遠后落寞地眨了眨眼。他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記憶力也大不如以前,有時睡醒一覺起來,甚至會忘了自己叫什么。這使得他有些發慌,卻又怕娘親擔心,只能默默承著。 一定是平時動得太少了。多跑一跑,會更健壯吧?夜讕噘著嘴,又繞圈跑了幾步。豈料他稍一用力,風箏線攸地繃斷了,風箏歪歪扭扭地栽了下來。他連忙撿起風箏,泄氣地將線綁了回去,卻忽然泛起一個淡淡的念頭: 如果線夠長的話,它是不是就能飛出這個殼子了? 去哪里找線呢?夜讕犯了愁,四處找尋著可以拿來當繩子的東西,卻一無所獲。他捻了捻手指,靜下心來運轉著體內的力量,指尖果真生出一條晶瑩的長線,隨著他的心意連接在了風箏上。 “這是……我的力量嗎!”夜讕驚喜地握了握手指,再度繞著空地開始小跑。風箏呼啦啦地發出了聲響,輕而易舉地飛了起來,遮住了一小片月光,忽明忽暗地搖擺著。 他雀躍地踮起了腳,指尖不斷往線上輸送著力量。風箏登堅硬了許多,撞得殼子咚咚作響。不消多時,就聽一聲細微的破裂聲,他的風箏嗖地鉆了出去,帶著勝利者的驕傲,輕輕盤旋著。 夜讕笑了,緊盯著那個小小的窟窿,發覺殼子外的夜空跟里頭的不一樣。顏色深了許多,也沒有星星,好像被烏云遮住的幕布。 這就是真實的夜空嗎?他說不出地失望,正想著把風箏收回來,手中的線突然一墜。就聽轟得一聲悶響,一股狂風順著那個窟窿灌了進來,吹得他睜不開眼。緊接著,冗長的嘶鳴響徹整個夜空,數條巨大的黑影猝然掠過,稍停頓了一瞬后,猛地撞了過來。 透明的殼子驟然破碎,化作漫天繁星四散開來,夜讕被狂風掀翻在地,驚慌失措地趴在地上,看見一片晃動的影子接二連三地落了下來,個個生著黃綠色的瞳子,宛若潛伏在黑夜中覓食的野獸。 他嚇壞了,掙扎著爬起來要跑,卻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住了腳,咕咚摔了出去。一只枯槁的手驀地伸了過來,按在他臉上擋去了視線…… “讕兒??!”他聽見一聲尖叫,以及樹枝折斷的聲音。藥筐被扔了出來,摔落一地的山菇。他從指縫間看見女子向他跑來,在離他四五步距離的地方突然被一股颶風掀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夜讕僵在原地,顫抖著看向那群黑色的“怪物”。這些人身著黑袍,上頭帶著猙獰的家族龍紋,將他死死圍住,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渾濁的大腦登時如同遭到了狠命的撞擊一般,記憶的潮水洶涌地倒灌而來。 夜氏……夜氏一族的族徽…… 女子趴在地上,額頭流著血,艱難地爬向他,顫顫地伸出了手,烏黑的長發擋住了她的容顏。夜讕無助地從人群中伸出了小手夠向她,如同在虎口里垂死掙扎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