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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玨陡然想起蕭讓那日抱走云歇的曖昧舉動,云歇被囚七月,蕭讓莫非對云相行了那……禽獸不如之事? 傅玨面色一點點白了起來。 “玉衡,你不舒服么?” 傅玨忙搖頭,試探道:“云相,陛下怎會突然縱了您?您可有受委屈?” 云歇心頭猛地一跳,反應極快地笑出聲:“怎會?他只是誤會我才囚禁我,如今誤會解除,自是放我出來?!?/br> “真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他現今待我事事躬親,頗為……孝順貼心?!痹菩蛄丝诓?,暗暗磨牙。 好容易打發走傅玨,云歇猛地松了口氣。 他被小兔崽子給睡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能被釘在恥辱柱上一輩子。 云歇眼巴巴地數了數日子,穿回來大半個月了,他只肖再忍忍,等到蕭讓將謝不遇他們一一放了,他就離蕭讓遠遠的,這樣旁人就永遠沒可能知道這點。 他得賄賂好承祿,并想辦法堵住蕭讓的嘴。 云歇在府上沒日沒夜地忙活了三日,終于將要務打點完畢,第四日起了個大早去上朝,準備催一催蕭讓釋放謝不遇他們的事,同時開誠布公談談讓他閉嘴的條件,順便氣一氣那幫老不死的。 大殿里,蕭讓叫人給云歇賜座,云歇施施然坐下,饜足于身側朝臣的驚惶畏縮,假寐了會,百無聊賴地聽著。 他坐在最前端,鴉羽般的長睫低垂,桃花眼睡意未盡,慵懶又閑適,蕭讓不住往他身上多瞟了幾眼。 這會兒有朝臣提議蕭讓頒布“禁酒令”,云歇耳朵微動,一聽要禁酒就不樂意了,酒使人快樂。 云歇淡瞥那提議的人一眼:“為何要禁酒?” 那人戰戰兢兢答:“酒誤國事,前朝宋將軍貪杯,醉后被敵軍連夜襲城;酒誤人事,帝京近幾日有個富商之子,喝醉了強搶民女……” 眾朝臣還未來得暗暗點頭表示贊同,云歇已經不耐地叫了停。 蕭讓知道他又要罵人了,忍笑道:“相父有何高見?” “算不上高見?!?/br> 云歇桃花眼微掀:“只是照你這個邏輯,酒誤國就禁酒,那女人也誤國,何不禁女人?錢大人,你之前列舉那么多,那我給你算算帳,前朝喝酒誤事的將軍有幾個?屈指可數是不是?前朝沉迷溫柔鄉誤國的皇帝又有幾個?基本個個都是,是也不是?別說前朝了,就說咱先帝……” 蕭讓在上頭猛地咳嗽兩聲提醒他。 蕭讓的父皇就是夜幸十余人,死在了女人身上。 先帝在世時,蕭讓未受過他半點恩情,是以對他無絲毫感情。 姓錢的朝臣小雞啄米般點頭,用袖子揩了揩額跡的虛汗。 “那就不拿前朝和帝王家說事了,就說說你們一個個的,”云歇施施然站起,掃了眼身邊的膽小如鼠的朝臣,笑了下,“王大人,寵妾滅妻的彈劾折子,李御史那兒還給你壓著呢吧?” 姓王的朝臣登時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連連賠笑。 “李御史,身為檢查百官的御史,您收養的義女,床榻間可討您歡心?”云歇貼面相問。 這狗東西天天參他逛青樓、買舞妓。 李御史萬萬沒想到這藏著掖著的丑事竟被拿到臺面上來說了,還是當著皇帝的面,一時嚇得魂飛魄散,陛下眸光如炬,這事也瞞不住了,他只得汗流浹背地點頭賠笑。 眾朝臣心頭不寒而栗。 這被云相點名的兩個,都是在云相死后大張旗鼓地打壓云黨、抹黑云相的人,云相名為論酒,實則向他們發難。 有年輕氣盛地不怕死,又或是這七月過得太舒坦,出列譏諷道:“相國大人,我等論的是禁酒令,您談到女人,豈不是牛頭不對馬嘴?” 眾朝臣頓時慌了: “這是誰的門生!害人??!” “不是我的!” …… 云歇也不生氣,望著那人笑道:“所以叫你多讀書,別連我這個‘性頑劣、不堪教化’的都比不過?!?/br> 那出言反駁的臣子臉漲的通紅,倔道:“愿聞其詳?!?/br> “酒誤國禁酒,女人誤國禁女人,既如此,你們一個個的都莫要娶妻納妾,從根本上斷了誤國的可能豈不妙哉?這樣,女人就不會生女人,你們的女兒也就不會禍害旁人家的公子,多妙?!?/br> 云歇無所謂道:“干脆斷子絕孫算了?!?/br> 他這話著實異想天開,那年輕氣盛的臣子不忿道:“相國大人此番話并無甚么邏輯……” “沒邏輯的是你!”云歇神色一凜,“問題出在女人身上么?出在酒身上么?問題出在你們身上!” “都說女子亡國,男人怎的不管好下半身?yin|蟲上腦睡了爽了,最后還要把罪責推給人家,簡直恬不知恥!都說酒誤事,曉得誤事還喝酒,不更罪該萬死?!那個富商之子醉后強搶民女,該懲戒的是人,不是酒,也不該讓喜酒愛酒的人因此受了損傷?!?/br> “況且,”云歇又笑,“那富商之子喝酒后做了壞事便是酒誤國,那他早上出門前接見了母親,是不是就是母親人品有問題唆使他做壞事?他早上出門前出恭了,又是不是恭桶不合心意才讓他做壞事?你們不就是這個邏輯么!” 朝上一時鴉雀無聲,眾人汗顏羞愧之余,恍惚又回到了那個被云相統治的恐怖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