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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浦深站在最前面,男人總算在艙門打開之前扣好了領口最上方的一顆扣子,至于滿下巴的胡茬實在是來不及刮了,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晚風里,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對著緩緩打開的機艙門微微鞠躬:“海軍陸戰隊航空第五分隊周浦深,攜十二成員向新專家致意?!?/br> 男人的頭低得很深,他只能看見一雙鹿皮靴子踩著直升機放下的臺階,一階一階地往下踏,那腳步很輕卻走得堅定。那人提著不大不小的公文包,黑色羊皮的,中間一只做工講究的銀搭扣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看起來有點兒眼熟,周浦深恍然間想。 他依舊低著頭,表面上畢恭畢敬,可心中其實并未起什么波瀾,如此大張旗鼓地整合所有隊員迎接新專家只不過是做個姿態,好讓那些已經頗為不滿的當地技術員們將心比心,適當表示一下對這一行的尊敬。 那雙男士短靴越走越近了,周浦深幾乎能看見那人灰色的大衣一角在晚風中被吹拂起來的樣子。 至于實際上自己有多少尊敬……男人低著的腦袋上露出了些許輕蔑的神色,他在技術部再如何耳濡目染,究其根本也是個從軍多年的兵混子,生來看不起這些躲在后方還做不好本職工作的技術員們,這都多少時間了,破譯地點還是遙遙無期。 如果是哥哥的話……一定能…… 男人撇了撇嘴。 那雙靴子已經停在了他的面前,周浦深看見那人把公文包隨隨便便往地上一扔,心想這人架子還不小,上來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可為了顧全大局,他還是彎下腰去給他撿,一邊說:“您一路……” “旅途勞頓”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周浦深就被后腦勺上一陣劇痛逼迫得咽回了后面的話。 周浦深很久沒挨打了,上一次還是被安娜挑斷了手臂韌帶,這久違的一下子讓他腦袋上火辣辣的。 全場嘩然。 槍林彈雨血rou橫飛都視弱無物的第五分隊們嚇得沒敢出聲,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瘦弱的戴眼鏡的男人,朝他們戰斗力爆表的副隊頭上打了一下,又打了一下。 不僅扔包,還動手。周浦深冷笑一聲,他天生脾氣不好,唯一的那一點溫存都只給一個人,他想,既然你不仁便不要怪我不義了。 “你……”氣勢洶洶的男人狠捏著對方的公文包,抬起頭兇狠地盯著他,然后在那人的臉進入視線的第一秒,成功地靜音了。 岑路站在無邊的星光之中,五官都被銀輝照亮,他一只手放在衣兜里,另一只手還放在男人頭上作出要打的樣子,金絲眼鏡背后那雙讓人朝思暮想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周浦深,半晌之后,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地,紅了眼圈啞著聲質問眼前人: “周浦深,你他媽的死到哪里去了?!?/br> 作者有話說: 兒子們重逢啦~深深別再折磨自己了,哥哥來了~ 第90章 章八十九 瘋子 鬣狗原以為那無所事事的三個月已經算是第五戰隊的職業低谷了,就算是把他腦殼給敲瓢了他也沒想過帝國最強悍的隊伍,其中最強悍的家伙,會像個窩囊廢似的,站在那兒一聲不吭地任人毆打。 俗話說得好,男人頭女人腰,那都是碰不得的。 鬣狗雖然不喜副隊作風,可在老兵油子心里,周浦深那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戰友,是自己人,現在低著頭被個躲在后方的書呆子當眾羞辱算是怎么回事。老男人咬著牙將軍靴在泥地上蹭了蹭,擼起袖子就想沖出去。 卻被身后的小兵拉住了袖子。 鬣狗有些驚訝地回頭,卻看見孟看松拉住了他披在身上的軍裝袖子,沖自己搖了搖頭。 后來的事情就有些失去控制了。 那令人難忘的一夜之后,鬣狗發現五分隊的老大就跟徹底丟了魂兒似的,雖說從這次回歸開始周副隊就一直魂不守舍,可好歹還能正常執行任務??勺詮倪@位頗受重視的“破譯專家”來到駐扎地起,他就徹底瘋了。 據孟看松說那位專家到達的當晚,周浦深就讓他去醫療兵那兒拿了鎮靜劑。給誰用的不言而喻,因為第二天是周副隊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無故曠工。 而從當晚開始,那位耀武揚威的破譯專家就住進了副隊的帳篷。 鬣狗氣得喝了一大口酒,對著孟看松就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 “你說帝都來的那人臭毛病怎么一打一打的,好好的研究所不待非得來咱們軍隊的破營房住,說是體恤咱們條件艱苦,要和咱們共患難。呸!誰稀罕啊?!?/br> 孟看松淡定地看著鬣狗一口接著一口地喝酒:”這條件對岑教授來說是挺艱苦了,副隊不是也沒反對嗎?!?/br> ”我說副隊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那營房那么小,咱們兩人一間也就罷了,他還非得和人擠,真是不嫌事兒多?!镑喙妨R得唾沫星子直飛。 孟看松轉頭看著海浪一波一波地往岸上打,笑了笑:”您覺得地方小,副隊可不一定這么覺得?!?/br> 岑路知道他的到來給隊里帶來了不少閑言碎語。 他雖然從未在軍營中待過,但也大概知道軍部的法規之嚴厲。即便他是官方派來的破譯專家,也是絕不可以隨意干涉軍隊事務的。 更別提,像他這樣天天隨意sao擾這里的最高指揮官。 一想到這兒,男人就氣不打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