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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莨抬眼,冷聲反問他:“將一個三歲大的稚童押到陣前充當人質,他連人都不配做,他配叫珩兒再惦記著他嗎?” 柳如許無言以對,沉默半晌,告退出了帳子。 蕭莨垂眼望向已沉入睡夢中的兒子,握緊他一只手,眸中晦意沉得深不見底。 第67章 心如死灰 甘霖宮。 祝雁停尚未走進殿中,便聽到祝鶴鳴發脾氣罵人摔東西的聲響,他在門外站了片刻,待到被召來議事的官員灰溜溜地出來,才提步進去。 祝鶴鳴雙手撐在御案上,正彎腰粗喘著氣,面容猙獰,牙齒不停打著顫,似氣怒又似恐懼。 聽到腳步聲,祝鶴鳴緩緩抬起頭,望向面前一臉平靜的祝雁停,相比起自己的惶恐不安,祝雁停簡直從容過了頭。祝鶴鳴見之愈加惱火,用力握緊拳頭,咬住牙根問他:“你進宮來做什么?朕要你去下幽城御敵,你為何還不出發?連你也要抗旨不遵了是嗎?!” 祝雁停的眼睫動了動,淡聲反問道:“兄長一兵一卒都不派給我,讓我只身去下幽城,我要怎么御敵?兄長難不成是要我去送死嗎?” 祝鶴鳴一巴掌拍在御案上,怒道:“朕讓你去你便去!哪里來的這么多的廢話!” 祝雁停搖頭:“我不去,去了也是死,倒不如就死在這里,總歸這么多年我的眼界也只有面前這一畝三分地,不然也不至于落到今日這地步,死在這里也算活該?!?/br> 他說罷,不待祝鶴鳴再罵人,神色凝重些許,皺眉問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蕭莨他會這般針對你?你到底做過什么讓他這么痛恨你?” 當年蕭莨離京之時拉下了劉崇陽,卻在最后關頭放了祝鶴鳴一馬,為何如今時過境遷了,他反而要追咬著他們不放,祝雁停怎么都想不通,除非,祝鶴鳴做過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才叫蕭莨如此痛恨他。 先前他不愿細想,如今卻非要問個究竟不可。 祝鶴鳴扯開嘴角冷笑:“所以你特地進宮來,是為你那夫君找朕興師問罪的?” 祝雁停心下一沉,冷了聲音:“你到底,做過什么?” 祝鶴鳴的喉嚨里發出嗬嗬笑聲,扭曲的神情里多了些暢快和得意,瞅著祝雁停:“朕做過什么?朕什么都沒做過,劉崇陽做的事情與朕何干?朕不過是沒有阻止罷了,誰叫蕭家人這么冥頑不靈,不肯為朕所用還非要找朕的麻煩?那便去死!通通去死!” 祝雁停的雙瞳狠狠一縮,神色陡然變了:“你讓誰去死?你在說什么?你給我說清楚!” 祝鶴鳴還是笑,祝雁停越是著急氣怒,他便越痛快。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有太監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撲通跪下地,聲音打著顫地與他稟報:“陛、陛下,下幽城破了!那些匪軍已大舉進兵往京城方向來了!最多、最多再有幾個時辰就要到城門下!” 祝鶴鳴的笑聲卡在喉嚨口,倏然瞪大雙眼,一瞬間面色鐵青:“怎么可能!下幽城怎會這么快就破了?!城守衛呢?!守城的人都死了不成?!” 太監哆哆嗦嗦地回話:“城守衛、城守衛已投向了匪軍,下幽城的城門就是他給開的?!?/br> 祝雁停閉了閉眼,半點不意外,下幽城的城守衛本就是個貪生怕死的,沒了他這個親王坐鎮壓著,那人降了賊寇完全不出人意料。 “混賬!” 祝鶴鳴氣急敗壞地砸下拳頭,赤紅的雙目里滿是驚恐和恨意:“兩京大營的人呢?!都進城了沒有?!叫他們給朕死守城門!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人放進京里來!” “回陛下,北、北營的來了一半兵馬,剩下的都不聽調令,南營的兵馬往東去了,占據了東山腳下的城鎮,據城不出,也不肯聽從調令?!?/br> “混賬!混賬!他們怎敢!”祝鶴鳴目眥欲裂,一揮手將御案上的東西盡數掃下地,又彎下腰不停喘氣,試圖掩飾自己心頭瘋長的恐懼,“給朕、給朕將朝廷官員都召進宮來!叫他們都來給朕想辦法!立刻就去!還有國師,國師人呢?他點子最多他一定有辦法!他現在人在哪里?!” 太監低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多出:“國師不在天門臺,奴婢、奴婢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哐當一聲,祝鶴鳴將手邊的花瓶也給砸了,咬牙切齒地恨道:“好啊、好啊,連他也跑了!你們這些人通通都背叛朕!通通都不是東西!” 祝雁停卻并不在意這些,踏著滿地的碎片走上前,逼問祝鶴鳴:“你到底,對蕭家人做過什么?” “你到現在還要跟朕糾纏這事?!朕告訴你便是!”祝鶴鳴漲紅了臉,惡狠狠道,“劉崇陽買通了周簡在戰場上給蕭蒙放冷箭,與朕何干?事情又不是朕做的,蕭莨跟瘋狗一樣咬著朕做什么?他有本事不會去找劉崇陽算這筆賬?!” 祝雁停瞬間愕然,不可置信地瞪向祝鶴鳴,祝鶴鳴的臉上全無心虛,洋洋得意地說著這些,如同炫耀一般,扭曲的面容上此刻丑態畢露。 好半晌,祝雁停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蕭蒙,是被你們……害死的?” 祝鶴鳴張牙舞爪:“他活該!他和蕭讓禮那個老頑固要是肯早點投靠朕,也不至于落得這么個下場!他們通通活該!” 祝雁停猛地攥住祝鶴鳴胸前衣襟,氣得雙手都在打顫:“你們殺了蕭蒙,你們怎么能殺了蕭蒙!你們怎么能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