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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璣這個時候忽然間抬起了年輕得有些凌厲的眉眼,微微一笑道:“既然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那我就順路帶著他們去萃英廳了?!?/br> 他頓了頓,語氣和藹可親道:“你們看這樣沒有問題吧?” 那個人又是一愣。 嗯? 這個人是燕璣?! 那個傳說中打遍南府無敵手的燕十三?! 而且,據說還混不吝、有欠家教、毫無風度的流氣痞像、無藥可救的燕老大??? 可是…… 眼前的這個人笑得就好像他們五十八歲整天手掌心里捧著個紫砂壺泡碧螺春的老校長蘇景行??! 去他的燕老大! 誰愛信誰信! 反正他們不信! “好、好的……” 話音未落,就看見燕璣一只手拉著卿尚德就往萃英廳狂奔而去,動作干脆利落,完全不像是拖著一個人。 反觀那個叫“卿尚德”的新生…… 監督懲罰的兩個學生會成員直接懵了。 等、等會兒,這個新生剛剛才被罰了繞湖負重跑吧??? 結果,現在不僅健步如飛,而且還能跟上燕璣? 風中凌亂。 依稀記得自己當年新生的時候在第一次負重跑訓練結束以后宛如死狗模樣的兩個第三年優秀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古人誠不欺我。 葉謀人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卿尚德的舍友,略做思索,便是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面前,開口道:“你們跟我去參加開學典禮?!?/br> 翠英廳里靜悄悄的。 滿座校服翠綠,少年的身姿筆挺,眉宇之間多的是英氣??∶酪埠?,平平無奇也罷,只是在這個時候的這個地點,他們看起來都是一樣的朝氣蓬勃。 這就是大周的希望。 燕璣拉著卿尚德旁若無人地當著站崗的同年優秀生的面進了后臺。 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學生會的第四年又或者第五年的學長來視察了呢! 燕璣都不會怯場,卿尚德作為一個接替了曾經的總聯絡上官的會長之位的學生會老油子,自然是更加地不會怯場了。 甚至于學生會的一切,從作風到規矩,他都能夠追根溯源地倒背如流。 這種進后臺的時候,人多眼雜,誰也不會真正地去盤問誰是學生會的,而誰又不是學生會的——這樣的話問出來,不是平白將學生會給推到了更加大多數的非學生會成員的學生們的對立面上去了嗎? 至少,如今的學生會的重要人物,以第三年優秀生的身份就任安全部部長的鄭重,他是做不出來這種有些愚蠢的事情的。 整個后臺,唯一需要重重把守的地方,也就只有登臺階梯一處而已。 鄭重安排在那個地方的人便是他的心腹之一,王世明。 若是可以,卿尚德并不想對此人出手,也不想讓燕璣與之為敵。 在他的記憶里,這個人并不像鄭重那般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王世明,顧名思義,凈世明臣。 知進退,有分寸,而且比起任何一個學生會的成員來說,他的身上都有那一種無法被人給忽視的正直感。 讓人無端地會覺得,這是一個正直的人。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王世明平常就從來都不接受宴請,而他的大公無私在卿尚德前世的渡江一戰里更是充分得到了體現。 他深知西府的敗勢早已注定,并且不忍令生靈涂炭。在鄭重為首的西府軍高層依然堅持要與卿尚德率領的西北軍死磕到底的時候,王世明果斷地反水把主帥鄭重給關了起來,自己卻代表著西府向西北軍遞交了投降書,從而避免了將近四十余萬的年輕士兵無謂的犧牲。 然而,他并沒有接受西北軍給他的職位,反而趁著卿尚德沒有到場的情況下直接從宋誠的手底下逃脫,帶著鄭重直接逃亡到了帝國。 第七章 我的南府(上) 此后的四十一年余生,王世明一直生活在牢獄之中。 他在獄中寫下:不求聞達,但問本心。 對于西北軍來說,這個曾經無數次針對他們的王將軍當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卿尚德的心里,有的人,一輩子做對了一件事,就已經是難得。 可是,就在卿尚德感慨這位王將軍“所托非人”的時候,他身邊的燕璣從口袋里掏出來一把瓜子直接當著兩人的面塞進了王世明的上衣口袋里,一邊塞還一邊念叨道:“小五啊,哥哥沒白看好你。來,吃點瓜子,讓哥哥上臺?!?/br> 王世明二話沒說地直接閉上了眼睛,靠著墻,仿若睡去。 卿尚德:“???” 卿尚德一臉懵逼地看著燕璣拉著自己鉆進了整個后臺的核心之地,滿腦子里都是一個聲音在回蕩“???”。 他沒有想到燕璣居然會是……不對,他沒有想到像王世明這樣以正直聞名的人竟然也會成為燕璣的“五弟”。 既然,王世明是燕璣的“五弟”,那他沒有道理不在燕璣留給他的“輔臣”名單上,更沒有道理的是這個人也不在燕璣曾經告訴過卿尚德的任何一段回憶之中。 為什么呢? 沒有任何道理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 他的手上一涼,低頭就看見燕璣十分自然地松開了自己的手,好像沒有注意到自己拉著一個昨天剛剛認識的小學弟走了一路,也好像這件事情在他燕十三那里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