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性死亡 第一部完結_第8章
“我不能看嗎?” 她抬著眼睛,視線里夾雜著幾分若有若無的寒意。印桐笑著松了手,他說:“沒有,你看你看。我就是想讓你輕點,好歹價格不菲,也算珍貴文物?!?/br> Christie垂眸收回視線,她捏著日記紙停頓了半晌,才像是終于記起了自己的人設。 印桐看著她撇開頭將那沓紙甩在了桌上,嘴里說著:“我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余光卻還圈著信封的邊角,全然一副在意到極點的模樣。 這幅蹩腳的演技簡直令人發笑,倘若此刻還沒察覺出端異,印桐覺得自己簡直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視力。他干脆放下手里的東西,拉過高腳凳在Christie對面坐了下來,捏起那沓日記紙的時候,果不其然,Christie的手指又不自覺地緊了一下。 她大概是認識這封信,或者認識這封信的主人。 印桐想了想,干脆拎著日記紙清了下嗓子,他說:“剛巧我也沒看,要不這樣,我念出來?!?/br> “我們一起看,一起來欣賞一下?!?/br> 第4章 .第二封信 躺在印桐手里的,是今天早上收到的第二封信。 依舊是暴力撕扯下的日記紙,紙張因為跨越了太久的時間已經有些發黃,稱得紙上大片凌亂的墨點愈發地突兀。 就像是有人弄壞了鋼筆的筆尖。 【9月15日】,中間的14日就像是消失了。 他瞟了眼Christie藏在帽檐下的小臉,展開信紙,低聲音讀了起來。 …… 【9月15日,晴】 我有時會想起ELF公司新開發的全息游戲,宣傳稿上聲稱它的擬真度可以達到法律規定的上限70%,倘若有技術能突破這70%的界限,那么開始游戲的玩家要怎么證明他所存在的世界是真實的? 這是個悖論。 溫禾曾經說過,我的這種想法跟那些成天思考著“我”是什么的哲學家一樣無聊。然而這所學校里的生活與我從前經歷的截然不同,沒有終端,沒有光屏,連上課教學用得都是歷史文獻里提到的“黑板”,課本全是些昂貴的珍惜紙張。 這些東西總給我一種“不真實”感,宛若此刻我正處在一部全息游戲中一樣。 倘若能和平地給這所學校的創辦者下個定義,“天才”和“瘋子”估計會在評論榜的頂端分庭抗禮。我無法證實自己此刻所處的地方究竟是虛擬的還是現實的,就如同我無法證明我是一個人,而不是一段數據。 我沒有辦法驗證自己此刻產生的“想法”,是由“思考”所得,還是被“端腦”強加的“暗示”。 我覺得自己快瘋了。 寫下這段話的時候我還在思考人們對于“活著”的定義。如果有一天我忘了自己是誰,那么失憶的我算不算重獲新生?倘若失憶的我得到了這本日記,看到了曾經的“記憶”,這些“過去”可以充實“我”的“人物設定”,可我又要怎么證明日記里的“我”,就是我本人呢? 我要怎么證明所謂的“證據”不是捏造的呢? 我覺得自己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我需要找到答案。 尋找答案的方法有很多,在思考出那些哲學問題之前,我覺得自己需要先解決一下現實問題。比如如何有效地收集情報,然后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需要改變一下自己被孤立的現狀,驗證自己是否和同學們處在同一維度,他們眼里的“我”是身為人類的我還是其他什么無法言說的怪物,亦或是一個可以移動的垃圾桶或者自動販賣機。 他們是真的看不見我,還是裝作看不見我。 驗證的方法很簡單。 我在昨天的思修課上,用鋼筆捅傷了我坐在我前桌的同學。 這種行為本來是不可能發生的。我的指導員不僅要負責和我溝通,還承擔著隔離我與其他人的義務,某種程度上他需要阻止我和別人說話,阻止我和別人肢體接觸,阻止我主動或者被動地破壞校內設施,阻止我做出任何異常的行為。 他是校方配給我的監控器,本該與我寸步不離。然而在昨天那節課上,他作為二年A搬的班長,負責去校醫院簽署了周五的注射名單。 他不在,所以沒有人看(來)得(阻)見(止)我。 雖說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我沒想到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鋼筆的筆尖劃過眼前的一瞬間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前些天的時候我還只會沖別人扔碎玻璃,今天卻已經膽大到行兇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