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濃處薄_分節閱讀_45
他站起來,把墊著的棉布也拾起來放到籃子里,表情很沉悶地往外走。他走到的包圍圈,立刻為他敞開一個缺口,讓他能順順利利的,不被擠到的走出去。 景言能夠順利地出去,可啞奴和蘇欽就很難擠出去了。他們被肩并肩腳挨腳的擠著,腿腳都被旁人的身體勾著拉著,連輕功地架勢都擺不出來,又不能在這樣的場合里大開殺戒。而且絕不是錯覺,分明有人故意踩他們,掐他們,雖然并不過分,可很讓人惱火。 等著人群終于散掉后,啞奴和蘇欽的樣子狼狽極了,頭發被扯斷了好多根,發冠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衣服上還被掛出了破洞,皮膚上不用看也知道有青紫痕跡。啞奴尚不知為何,可蘇欽卻氣的要爆炸,特別是他側耳聽到一個聲音后,更是臉色發紅??蓯?!那些拿走兔子的人竟然都消失了!廢物手下,竟然一個都收不回! 蘇府外面,明里暗里許多人在徘徊。啞奴和蘇欽正大光明地走進去后,立刻被許多眼神狠狠刺著。景言早已回來,還挺失落,拿著甜點在吃,蘇欽這時候來找他,第一句話就是:“這里沒法呆了?!?/br> 蘇欽說的不錯。因為景言并沒有遮掩行蹤,所以蘇府成了被盯梢的地方,許多人都盼望著再見一次景言,賣兔子的景言也成了江湖中一個美麗的傳言,大把人帶著錢財徘徊在蘇府和小街上,盼望著能有一次機會收一個兔子玩偶,也有富豪豪擲千金,收購兔子,不過,目前并沒有賣的。 景言感覺靈敏,雖然他自己可以屏蔽那些眼神,可是想想自己住在一個被許多人盯視著的地方也是渾身不自在,果斷決定聽從蘇欽的建議,離開這里。 他們要去參加武林大會了。 原定于五日后出發的行程,被提到了當天夜里。三個人輕車簡行,除了自己什么都沒在,仗著功夫深,輕輕松松越出了那些人對蘇府的包圍圈,一直出城。夜幕中的城門外,停著一輛披著青布,十分樸素的馬車,駕車的人一臉憨厚,見三人上車后,就駕車離開。 這馬車看上去其貌不揚,可里面卻不簡單。外面看著挺小的,可是三個人坐也很寬闊,而且坐墊十分舒服,馬車在行駛時沒有一點顛簸。蘇欽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套茶具還有小點心,茶壺里還飄著熱氣。蘇欽倒了三杯茶水,推給了各人。 景言搖搖頭拒絕了茶水和點心。他打了個呵欠,往后一倒靠在啞奴懷里,沒多久就睡著了。 …… 江湖每天新鮮事都很多,流傳得也很快,可今天不管是鐵扇門門主夫人跟著徒弟跑了,還是嘗藥派掌門被女人抱著孩子堵上門來,都不如這條消息傳得快,熱度廣——你知道嗎,江湖第一美人換人了! 過去,有足足二十年,小修禪的掌門禪如意穩坐江湖第一人美人的位置上不動彈。她還是少女時,就有一群少俠為了她要打破頭,現在少女變中年婦女了,昔日的少俠如今孩子都開始練武了,她仍然是當今一代少俠的夢中情人。 禪如意修禪,修孤,修貌,小修禪的門派地址在小修山上,門派緊閉森嚴,常人難匿其蹤,敢偷溜上山的都被去根裸|體懸掛示眾了。小修禪門人全為女性,修習門派秘術后門人們都不能生育,身為掌門,禪如意每三年下山一次好尋找資質極佳的女性孤兒帶回來,可小修禪對弟子要求極高,資質、相貌、性格都得頂級,往往多次下山也找不到一個弟子。二十年來禪意共下山六次,每次在山下停留三個月,那些仰慕她的男人,每三年都會堵在小修山下等待,在那三個月之間繼續尾隨。 小修禪的女性并不絕情斷欲,只是因為秘法原因,門人對情|欲之事熱衷不起來,而禪意本人卻是愛說愛笑的性子,她對自己的愛慕者并不厲言,反而友善相加,不自覺的舉動,就會又勾走幾顆芳心去。 可江湖美人榜的第一名,被一位女人霸占二十年的時間,還很有可能會持續霸占下去,自然很多人對此不忿,還有些暗戀暗到影響生活的,也暗暗希望這個榜的名次能換一換,還有那些不愿意三年一堵門的青年才俊,也不相信一個足以當自己母親的女人能美到那種程度??上Ы忻磕暾Q生的女嬰都很多,這二十年過去,一個相貌能壓得住禪如意的都沒有,好像這二十年的美麗都被禪意給占據了似得。 可今天不一樣了,有關新的江湖第一美人的傳聞傳得沸沸揚揚,說他一出現,那整條街上的人都傻了,還有很多見過禪如意的又見了他,過去深陷于對禪意迷戀的魔障都突然破了。 這消息老少咸宜,有足夠的話題度,又牽扯到禪如意這入夢最多的美人,自然人人都愛聊兩句。只是小街上見到那人的人多著呢,可撒到江湖里就少而又少了,許多人找到當初的圍觀者,追著問他:“那人到底有多美?” 好奇者往往只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就是美?!?/br> “可到底有多美?比之禪意呢?” 被問的人就不耐煩了,還帶著不侵犯的不愉:“美就是美,我要是能說出來,我早就成詩仙了?!?/br> 由此,那人的美貌就被傳得神乎其神,而且當日竟然真的有一個被稱為“詩豪”,以大號毛筆為武器的江湖名人,殫精竭慮地寫出了一首描述那個賣兔子的少年的詩,其中有兩句是如此寫的:“不該人間有,忍我徘徊?!?/br> 此人寫完后就封筆了,說突然發現自己的詩稀爛無比,糟蹋了那人的美貌。由此,“江湖第一人美人”的稱號在詩豪的權威性下正式更換,從禪意的頭上轉到那驚鴻一瞥的少年頭上,也不知道這次,這稱號都在人家頭上頂上多少年。 這邊八卦著的人用一種陰陽頓挫,起承轉合的腔調講完了這最新的關于“江湖第一美人”的情報,立刻在酒樓中引來一片喝彩,此人便得意洋洋地站起來四處鞠躬作揖,謙虛地說:“可惜我是沒見到那新的江湖第一美人,不然我定然試著給大家描述描述,哪怕描得三四風姿呢,也不枉我說書人的名聲?!?/br> 此人自稱一落,酒樓陷入短暫的沉寂?!罢f書人”不大不小也是個名人,聽名字像是一個愛好說書順便賺錢路費的好人,可他才不是正派人士,每一個被他用來磨練說書藝術的人,都有一半的可能性會死掉,他又慣會撿軟柿子捏,他隨身攜帶著的驚堂木又是一件威力極大,觸動后能夠射出帶有劇毒的牛毛細針,功夫精深也難對付,每年殺的人也不多,所以他也悠哉地過到了現在,也沒被人除掉。 說靜寂了,頓時不滿:“怎么了,我說了這么精彩的一段話,怎么連個掌聲都沒有?要么鼓掌,要么死?!?/br> 酒樓里的掌聲頓時雷鳴般響起,經久不息,說書人見了,又得意一笑:“今日我心情好,鼓掌喝彩了的,都可以走了?!?/br> 酒樓里凳子頓時往后移,移動的人們卻沒有讓桌椅發出一點聲音,不一會兒,酒樓的人就快撤干凈了。說書人摸摸自己留長的胡子,心想,今天這段說得不錯,再練習練習就可以找人試命了……咦,怎么還有人在? 說書人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唯二剩下的兩桌。要知道,這時候還佁然不動的,要么是傻大膽,要么是有真本事,前者還好,得罪后者可別喪了命。說書人能混到今天,那是有眼色的。他人生中有一個最大的原則,那就是“看上去不好得罪的,就別得罪”,寧慫不失命。 這兩桌中的其中一桌,坐著一個刀客,刀客的刀很隨意地橫放在桌子上,桌子腳上還放著兩壇已經喝光了的烈酒,而刀客戴著斗篷,拿著酒碗的手骨節突出,手腕粗糙,斗篷里露出來的下巴上還帶著只有成熟男人才能有的修建隨意的硬胡茬。他的坐姿亦是不羈,豪邁極了,從桌子底下看,他的腿極長,這桌子底下放不開,所以一個人占了兩個人的位置,把腿放在兩邊。 他的氣勢亦是很強,回視說書人的眼神像藏鋒了的刀,不傷人,只割心。說書人立馬轉移了目光,心想這約是從西北那來的粗野漢子,他這種文化人才不要和粗野漢子一般見識。于是說書人看向第二桌。 第二桌坐著三個人,巧了,坐在中間的亦是戴著個斗篷,不過和先前那桌斗篷邊都沒編好,老是有地方露出來草茬,像是搶了老農的斗篷一比,這人戴著的斗篷就精致無比了,說書人見多識廣,認出來那斗篷上的面紗是素有“鮫人紗”之稱的南流紗,此紗入火不燒,浸水不沉,風吹不飄,輕若無物,只有蠶王吐出來的蠶絲才能織出來,一年只能產一匹,再看此人從上到下處處都顯出隱晦的金子想買都買不到的奢靡味道,可視線一投過去了,反而會被那穿衣服的人吸引走視線,而坐在此人左邊的男人長得一張娃娃臉,只是說書人能看出來他年紀可何臉不一樣,他氣勢沉淀,可蓄勢待發的坐姿卻不經意揭露了他的職業——這是一個專業的殺手。 說書人突然心顫了一下,心想今天真是選錯日子練習這新段子了。他都不敢再去瞧那右邊的人,一言不發地就要下樓。 “慢著?!?/br> 右邊那人突然發聲,一股涼風席卷說書人的心臟,他乖乖地停止了腳步,卻不敢抬頭。 那人說:“你其他人都看了,輪到我就走了,多不公平。來,看著我?!?/br> 說書人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看到了右邊那人。好一個溫良如玉貴公子,笑容極其親和,一把扇子放在桌子前。那把扇子的材質極其特殊,大扇骨像是黑色沉玉,有著金色鏤空,男人拿起扇子“唰”一下打開,扇面上就出現了一副春日圖。等等,這把扇子的模樣他聽過的!那是整個“江湖第一人美人”段子中被他刪掉的一部分,關于江湖第一美人身邊跟著的兩個男人的事情。他僵硬地把頭往左轉,沒錯,是娃娃臉男人;往中間看,奢靡又低調的裝扮也遮掩不住的美妙姿態;右邊看,能舍得用沉玉做扇骨的男人。 所以,這正是江湖第一美人和跟在他身邊的兩個男人??!說書人呼吸急促,眼睛發紅,心臟被一個“我發現大消息了”的念頭攫住。在他腦海中,他正敲打著他的驚堂木,念白道:“話說那一天,在通往武林大會必經之路的同福酒樓上,我正巧遇到江湖第一美人。那美人臉還沒有露出,就已經讓人沉醉,就說說那手,你們肯定想象不出來怎么還能有那樣一種手……” 他話還沒想完,就沒法再想了。 蘇欽走了過去,把還熱乎的尸體扶下去,剛走到樓梯口,自有人來接受。他坐回座位上,對景言解釋道:“他認出來我們來了,不能讓他說出來,不然你又要玩不開心的?!?/br> 景言無所謂地擺擺手。 蘇欽見景言對他剛才殺人的舉動無動于衷,心中狠出了一口氣,搖起畫著景言人影的扇子。表露出自己的某部分真性情,是一個臨時而來,卻又思慮已久的舉動。好在,景言并不介意,蘇欽慶幸自己賭對了。 “你殺人了?!?/br> 突然又傳來一個聲音,是那個單獨坐一桌的男人發出的。他咕嚕嚕喝完一壇子酒,把酒壇子往地上一扔,酒壇子搖搖擺擺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音,可就是沒有碎,最后穩在和其他酒壇子成相同間距的地方。 他抹了一把嘴,又說:“他還什么都沒做?!?/br> 蘇欽狠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哪兒來的愛管閑事的二愣子?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陸陸續續有讀者介意景寶始終不說話,啊,我一直覺得這是萌點來著,去年我在龍馬開了一個男主死活不開口的np主攻rou文,因為寫了三章都沒憋出rou來就怒刪了,耿耿于懷之下才有了這篇文(只保留了不說話的設定)。 景寶會說話的,但就算他愿意開口了,也不會說太多話,仍然會維持著少話高冷的人設,這樣你們能接受嗎? 第5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