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濃處薄_分節閱讀_5
黃嬤嬤背對著也聽著明白,大腦一片空白,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已經抱起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已經沒有呼吸了,臉色死灰一片。那死灰一樣的臉色,迅速蔓延到黃嬤嬤的臉上,那卻不是染病,而是…… 黃嬤嬤木然地對男人說:“我抱過他了?!?/br> 男人呸了一口:“抱了就抱了,那又怎樣?!?/br> 男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也只能說這樣的話。他家里還有一個小的,孩子這么早夭折,還總算還有個慰藉。想到這里,他急忙把小娃娃的尸體從黃嬤嬤的懷里搶走,急道:“你趕緊去洗澡換衣服,我把孩子帶回去?!?/br> 黃嬤嬤得了男人的指令,顧不得傷心,離開了下人處,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小公子的院子是很大的,下人卻不多,所以黃嬤嬤自己住,她急忙梳洗換衣,剛擦干自己的長發,小柳就進來了,黃嬤嬤急忙掩飾好自己的神色,笑著說:“小柳meimei,怎么,小公子找我?” 小柳隱藏住自己在看到黃嬤嬤還殘留著濕氣的頭發時流出的不屑,心想這娘們也太心急,大白天居然也敢做這事。她面上還是笑著,把小公子那核桃的事說了說,又問黃嬤嬤:“你也是有一個孩子了,你說說,這是怎么著?” 黃嬤嬤自己的孩子剛夭折了一個,哪有心情去管侯爺的孩子忽喜忽怒是為了什么,只是很敷衍地說:“你沒有孩子不知道,孩子嘛忘性大,做出什么都不奇怪,我家那個……也是如此?!?/br> 小柳卻很堅持:“黃嬤嬤,不管怎么著,你隨我去看看。我剛小公子那兒過來,這會他還在笑呢?!?/br> 哪有小孩子能一直笑呢,連睡都不睡了。 黃嬤嬤還不想這么早去看小公子,總覺得拖一會就會少一分風險??尚×橇曔^武的,硬是連拖帶拽把黃嬤嬤拽了過去,心里還罵著,你這老婆子,可別想偷懶了。 小公子的院子里,小公子仍然摸著頭笑著,那笑容傻極了。小楊站在床前,見他們來了,無奈地說:“這一半天過去了,小公子一直這個樣,對別的什么反應都沒有?!毙钣挚戳丝袋S嬤嬤,說:“黃嬤嬤,你來哄哄他?” 黃嬤嬤萬般無奈,也只好靠近了小公子,最后還抱了抱他。 小公子約是笑夠了,慢慢睡著了。黃嬤嬤見走時小公子還睡得沉沉的,臉上還帶著健康的紅暈,心里暫時是松了口氣。待她帶著這樣惴惴不安的心情剛睡了半宿,就被人從床上抓起來了。 來抓她的是一群拿著棒子的內院護院,兇神惡煞,也不管黃嬤嬤只著小衣,直接把她從床上拽下來,一直拽到侯府的刑房里,黃嬤嬤的視線一閃而過,還看到了小楊小柳也在,緊接著自己就被扔到了密閉的牢房里。 接下來就是審訊,黃嬤嬤細皮嫩rou的,還沒怎么著,就已經哭著說出了一切,倒是可憐她家男人,還在硬挺著了。 …… 小院里,從這頭鋪到那頭的棉被上,景言躺在上面睡得香甜,啞奴睡在他旁邊,是一種守護的姿勢。突然,他耳朵動了動,警惕地爬了起來,站到了小院門口,側耳傾聽。在那個方面,一種悶悶卻又嚷嚷的聲音不斷的傳來。 侯府出了什么事?啞奴皺著眉頭不解,但是聽聽聲音離這里還遠,也沒有往這里來的趨勢,也就不管了。就算是最壞的打算,他也可以帶著景言離開,因此,他很快就躺到了景言身邊,黝黑的夜色在他眼中并不存在,他望向景言。 景言穿著針腳極其蹩腳的小肚兜,沒有蓋任何東西,肚兜在翻身中往上翻卷,露出了他的小肚子。已經是秋天了,天氣冷了起來,可是景言白天能隨意地穿著啞奴給的不合時宜的衣服,晚上睡覺時卻不愿意受拘束,頂多穿個肚兜,啞奴給他蓋過幾次被子,都被睡夢中的景言給踢得遠遠的。 第5章 景言卷起來的小肚兜下露出來的白嫩肚皮,很緩慢的隨著主人的呼吸一起一伏的動著。那動著那么慢,呼吸那么輕,啞奴注視著景言的小肚子,看著看著,就卷入一種奇怪的節奏中,呼吸放慢,頭腦昏沉,看著看著,哪怕他敏銳的感官仍然能夠聽到院子外的動靜,還是不知不覺陷入了夢鄉。 景言卻睡得相當好。天光明亮的時候,他的小腳動了動,眼珠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眼皮,先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小腳虛踢了兩下,才一轱轆爬起來。 跪坐在他旁邊的啞奴見狀,急忙把早餐端來。早餐是一碗糊糊,黑乎乎的,并不平滑,夾雜著抱團的沉渣,叫人猜不出來這里面都放了什么。味道倒是沒有什么古怪,仿佛都被鎖到了液體里。景言一口氣把這碗糊糊喝掉,臉上并沒波動,看不出來滿意還是不滿意,接著站起來平張開手。 啞奴拿起衣服給他穿上,景言赤著腳走到門口的時候,啞奴又跪下把那雙虎頭鞋給他穿上。 今天天氣真好,景言抬頭看了看天,這樣想到。 可以出去玩了。 景言走出了院子,又想,今天要到哪里玩呢?他算不得是好奇心很旺盛的孩子,但是每天仍然覺得有好多好玩的事情等著他去發掘。他沒有玩具,沒有玩伴,是這武伯侯府里的一抹幽靈,可他仍然覺得這里很有意思。 景言走出了小院,走了沒多久,就覺得鞋子不舒服,他坐到地上,把腳從鞋子里□□,抱住自己的腳瞧了瞧,哦,是腳又長大了些,鞋子已經不合腳了,回去的時候,該讓啞奴再做一雙,至于這雙,景言把它們扔到一邊,不打算再穿。 他突然想起來這府里的另外一個小孩,那個大家都叫他小公子的那個,在他默默地觀察下吃過腳,那個畫面有趣極了。他自己是沒吃過腳的,他覺得自己打出生以來和現在相比,并沒有什么不同,做不出那種事來??墒?,孩子的好奇心突然上來,再看看自己此刻的姿勢,景言哪怕知道沒有人能看到自己,仍然做賊心虛般瞅瞅周圍。 在他的注意下,亂七八糟的聲音突然涌到了自己的耳朵。是有什么熱鬧嗎?不急,周圍沒有人,這好極了。景言抱著腳,壓低身子湊了進去,毫不費力的啃到了自己的腳。什么味道都沒有,軟軟的,咬著還疼。真沒意思,他把腳放下來,往有熱鬧聲音的地方走去。 那亂七八糟的聲音對景言來說是熱鬧的,可對武伯侯府的其他人來說,卻是窒息的,慌亂的。就像是在某處有一個小點,從外往里擴散,聲音嘈雜,可越是靠近那個小點,就越是安靜,安靜到可怕。往來的下人臉色緊張冷凝,腳步聲也不像往常那樣輕巧。 發生了什么?景言往那個小點走去,很快,他就發現,這個小點,正是小公子魏康裕的院子。 那個小孩兒怎么了?景言剛走進院子,就嗅到了很重的味道,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幾乎想立刻退回去。他沒接觸過這種味道,只覺得很苦,只是聞聞就好苦了,他順著味道的源頭看,走到廚房,看到灶臺上放著一個小瓦鍋,鍋蓋不斷被沸騰的氣泡頂的作響,旁邊有個大夫看著。 過了一會,大夫打開鍋蓋看了看,把鍋端離灶臺,手上裹著布打開鍋蓋,頓時,加強版的嗆人味道彌散出來,原本好奇往里望的景言頓時后退幾步,又嗆咳了幾聲。 他看著大夫把鍋里nongnong的,黑乎乎的液體盛到碗里,嚇了一跳,這種東西,是給人喝的嗎?誰能喝下去?他好奇地跟著大夫走進臥室,進來后,才記起來,這是那小孩兒的臥室啊。 那小孩兒已經沒個樣子了。他就像是尸體一樣安靜的躺在床上,胸前偶爾劇烈起伏一下,臉上皺巴巴,無力的睜著眼,瞳孔渙散,無焦距的看著頭上的方向。 景言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這小孩兒變得他不認識了。在他的記憶中,被全府人恭敬地稱為小公子的小孩兒,雖然咬字不清,只會幾句話,可卻總是一副特別神氣的模樣,精力十足,白白胖胖,現在這干癟癟的,難看地很。 大夫走來,把碗遞給守在床前的婦人。景言順著接碗的手看去,愣了愣。 這個婦人是夢娘,他是認識的,他知道夢娘是那小孩的母親。 藥已經半溫,夢娘溫柔的攬起小孩,哄到:“康裕,我們來吃藥?!?/br> 哦,原來這是藥。要吃藥的小孩,真可憐。 魏康裕有氣無力,只能由夢娘一勺一勺的喂給他,吞咽困難,藥液時不時就嗆了出來,洇到小衣上,他可卻不叫苦,死命逼自己吃了下去。 他太虛弱了,以至于沒有察覺到站在不遠處的景言。 景言看他吃著,忍不住好奇起來,那藥到底是什么味道呢?突然,他砸吧砸吧嘴,嘴里突然出現的那口藥液剛接觸到唇舌就被他吐了出來。太苦了!在景言有限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嘗過這樣難吃的味道。比起這個,啞奴做的飯菜,真是美味極了。 因為嘗到了這個味道,景言頓時對魏康裕肅然起敬,連這種東西都能咽得下,還有什么干不出來? 也許該給點獎勵。景言望望周圍,看著夢娘和其他侍奉在這里的下人,打算晚上再過來。 他出了魏康裕的院落,一路踢著個小石子,溜達到了花園里。武伯侯府的花園四季都有花開放,而因為偌大侯府只有夢娘一個女主人,武伯侯府也并無侍妾,所以這花園很少有人經過,便成了景言的樂園。揪揪花朵兒,啃個草根兒,撲撲飛過的青蟲和蝴蝶,總能自得其樂。 匆匆路過花園的下人給他帶來了更多的信息,原來侯府里的小公子被奶娘過了很嚴重的病,御醫都被叫來了,只是小公子年紀太小,情況非常危險。 到了晚上,景言從被窩里爬出來,沒有驚醒啞奴。夜里,侯府的主干道上都掛上了燃著的燈籠,只有景言小院那一段路沒有。景言溜達溜達進了魏康裕的院子,院子燈火通明,很多人在這里守著,只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