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閱讀_287
原定張廷玉為二甲第一,不算很出格,興許有人還能忍,如今張廷玉一回,卻是一甲第一,狀元及第,端怕是風波將起。 可那又如何? 這些都是他該得的,不該因為任何事情而折損半分。 張廷玉抱著她,將她放在了床上,陷入柔軟的錦被之中,只任燈燭再高燒。 他的酒醉了她整個人,貪歡一宿又何妨? 且把今日放了疏狂,滿心滿眼只一人。 第一三三章 儲相 按理說,今科殿試之后,很快就應當要“點翰林”,封給狀元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翰林院修編,其余二三甲之進士則要再經過朝考才能甄選出是否進入翰林院。 可今朝卻生出些許的變故來。 張廷玉次日里起身的時候,張英還在朝堂上。 索額圖一黨已然帶著滔天之怒,太子胤礽打外面見了張英,竟然連對先生的禮儀都沒有一個,便直接甩了袖子離開。 反倒是跟在后面的胤禛上前來,給張英道了喜。 張英只知四阿哥心思細沉,又與太子走得近,并不敢與胤禛多言,只躬身謝了。 后面的八阿哥倒是熱絡得厲害,只可惜張英還是那油鹽不進的模樣,一點也沒有為自己的兒子選邊站和謀劃的意思。 納蘭明珠在旁邊見了,只感覺好笑地捻了捻胡須,在進去之前對張英道:“要我給你搭把手嗎?” “不勞明相掛心了?!?/br> 張英婉言謝絕。 到底謝絕了什么,張英自己最清楚。 可是光有一個納蘭明珠如何幫得了? 張廷玉這一回是把太子那邊的人都給得罪了個完,這小子自己不怕,可后面的事情還棘手,唯一能依仗著的就是皇帝的信任和欣賞了。到了如今,太子這邊因為一個汪繹被黜落到二甲第一,心生不滿,之前將汪繹推上來的閣臣熊賜履臉上自然也不好看。 汪繹算是熊賜履的門生,熊賜履乃是索相的人,索額圖為太子做事,一環扣著一環。 今日上朝,就要論新科進士入翰林的事情了,原本是準備著朝考,可在今科狀元的身上卻處處都是爭執,張英就站在一邊,他是新科狀元的老爹,不宜說話。 康熙原本還是很高興的,看過了張廷玉的答卷,又想想如今治河的事情,策論之中雖然不曾點到今日之朝政,畢竟不許,可到底字字句句之中影射了一二,借古而言,膽子頗大。這樣的人,也并不恃才放曠,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康熙道:“傳臚大典已畢,新科進士們已經各花落各家,翰林院這邊準備著將一甲三人……” “萬歲爺,奴才以為,三甲之中其余人等皆無異議,唯獨狀元一甲……” 索額圖一下就站出來了,說話也不怎么客氣,細數張廷玉接連兩次頭一個出考場,以及先頭順天復試批卷之語,極力抹黑。 一旁的李光地聽著聽著就笑了,這索額圖怎么就不明白呢? 剛剛開始的時候,索額圖極力拉攏張英,如今卻因為要提拔一個汪繹,而將張英的兒子往死里貶低,往后張英能跟索額圖成為同盟之人? 還是做夢去的比較好。 索額圖老糊涂了,跟太子一樣心急了,這會兒皇帝欽點的人,怎么能當面這樣駁皇帝的面子? 李光地咳嗽了一聲,站出來說了一句好話:“索大人這話可沒道理,兩次頭名交卷,本就是才高八斗之明證,如此高才不選,竟然要委屈咱們大清低就一個第二名交卷策論還不怎么好的汪繹,您這眼睛跟常人不一樣,是倒著長的啊?!?/br> “李大人,你怎地胡亂罵人!” 索額圖氣得直瞪眼,朝議之事本來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反駁。 反正他李光地是皇帝黨,有種你來咬我??! 李光地將那雙手往袖中一揣,老神在在地埋下了頭,盯著自己面前三尺的地面,只道:“說您眼睛倒著長,又沒說您眼瞎,您這么激動干什么呀?” 李光地有時候就是嘴毒,老早就看不過李光地了。 好歹張英還是咱同黨人,有你這樣損人的嗎?把個張二公子貶低得一文不值,也虧得你不害臊! 張英站在旁邊一直不說話,只是聽著眾人的爭執。 鋒芒畢露,一定會被人折鋒。 剛剛出道進官場,起點不宜太高,太高則易摔倒。 張英有著自己的考量,只是這一切的考量,都不如皇帝一句話。 康熙看著下面蹦跶的索額圖,就冷笑了一聲,他還沒說話呢,下面就開始嘰嘰喳喳,到底是誰要做皇帝了? 他看著御案之上那一方寶印,忽然慢吞吞道:“索額圖,既然你這么有主意,不如拿了朕的印璽,自己寫一道圣旨蓋上吧?!?/br> “撲通”一聲,索額圖立刻跪在了地上,冷汗涔涔,只道:“奴才萬死不敢!” “不敢?朕看你不是敢得很嗎?別以為朕是瞎子!” 這下頭整日里都是黨爭,個個都是精明人,只可惜他康熙不是昏君,他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連著老張英護犢子的心,連著李光地鳴不平的意,連著索額圖與太子那一點子私心,還有這滿朝文武無數人等著看好戲的心…… 興許這里面還涉及到他們的門生,所以一面看著戲,一面提心吊膽。 過幾日便是朝考,稱之為“館選”,乃是翰林院這邊選拔新科進士的考試,這些人現在就開始明爭暗斗起來。 真是有意思極了。 康熙手里捏了本折子,忽然砸向下面跪著的索額圖! 一聲“篤”響之后,索額圖的頂戴都歪了,只敢跪伏在地上噤聲不語。 “看看這是什么!你以為你索額圖多干凈不成?參你的折子都堆成山了!明日朝會若你給不出個交代來,便頤養天年去吧!” 康熙一擺手,索額圖拾起了地上的折子一看,頓時臉色慘白。 他與太子在江南扶植了一批官員,大肆在茶鹽河三道斂財,卻不想下面的人做事太囂張,氣焰逼人,遇著有阻撓的官員便言“吾等乃索相門下何人敢不從我”,遇見膽子小的,興許事情就成了,可難保有那些嫉惡如仇的,江寧織造曹寅乃是皇帝的眼線,指不定給皇帝說了什么…… 索額圖看著這折子,便知道張廷玉這件事自己是無力阻攔了。 他頹然叩頭:“此事與奴才無關,還請萬歲爺明察!” “今日朝會不追究你,滾下去吧。朝考三日之后進行,既然有這么多人覺得朕點的這個頭名狀元名不副實,那便著令此子如常朝考,點翰林亦如常!” 眾人聽聞康熙此言,悚然一驚。 便是張英也忽然抬首,而后跪地俯首:“皇上萬萬不可!” 點翰林如常,那便是作為狀元的張廷玉依舊入職翰林院,成為翰林院修撰,乃是無上榮耀;著令張廷玉如常朝考,也就是讓張廷玉跟二三甲之人一起參加朝考,經翰林院館選,若此子才能出眾,還能再中一個“朝元”! 這哪里是皇帝要打壓張廷玉,這是讓索額圖等吐口血??! 他是要將張廷玉捧起來,捧得高高地,讓所有人都看見張廷玉??! 清朝考試重視“元”,也就是每場考試的頭名,張廷玉童生之時曾得過三次案首,此乃小三元,而后中江寧鄉試解元,便是小三元接大三元的頭一元,乃是連中四元,可會試之時只有二甲第一,所以丟了中間一個“會元”,最后補了一個“狀元”回來,乃是大三元之中隔著中了兩元。 現在皇帝看著他缺了一個,還要讓張廷玉上來補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