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閱讀_112
顧懷袖接了丫鬟端上來的茶,吹著表面的熱氣,似乎不經意地提了這么一句。 陳氏順著她的話就說下去了,“我這肚子多年沒消息,也不是府里的什么秘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數年之前還有過身孕的,只可惜……” 慢慢地,陳氏將自己當年的事情給講了出來。 那時候她跌倒,眼看著就要摔下去,還好長安上來扶了一把。只是兩個人顫顫悠悠地站不穩,又繼續朝著另一個方向倒下去,一骨碌地就順著臺階滾下去。 長安一路上都用身子護著她,只是最后落下去的位置不大對。 陳氏后腦的位置有一塊石頭,還是長安用自己的手臂墊著,才避免了陳氏就這樣一頭磕上去。 若是真磕實了,指不定陳氏這一條命就沒了。 后來雖沒了孩子,好歹還保住一條命。 “我心里是感激著長安的,你當時是沒見著,她整個手掌都是鮮血,現在手背上還留了塊疤呢?!?/br> 陳氏嘆著氣,捧著手爐,烤著手。 “我跟卣臣心里都過意不去,還叫卣臣去找祛疤的藥膏來給長安用,只可惜那疤一直消不下去。好好的一個姑娘家,那么漂亮的一雙手,怎么就留了塊難看的疤呢?卣臣也內疚得很,只是我們都沒辦法?!?/br> 看樣子,張廷瓚果然跟陳氏的看法一樣。 這夫妻倆,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長安。 畢竟,這件是怎么看都是個意外。 顧懷袖聽了,也不反駁,更不插嘴。 她按了按陳氏的手,只道:“大嫂你也別想了,我今兒給你帶了些東西來,還有些小玩意兒,你把玩著,都放在外頭了。咱們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講些好的?!?/br> 陳氏在病中,心情總有些郁郁,有顧懷袖來陪著說話,倒是開朗了不少。 “有你來,那就是我的幸事。我身體調養了這么多年也沒見好,倒是都習慣了,你不必顧忌著什么,我心里是有數的?!?/br> “……大嫂你安心才是好事?!?/br> 顧懷袖想想也不知道說什么,想來這些年的大夫都是長安那邊找的,或者是老夫人那邊給請來的。 她細細琢磨著,還沒想出下一個話題來,便又聽見外面來了人。 是一把嬌滴滴的聲音,腳步倒是很輕快,像是遇見什么喜事一樣。 “聽說大少奶奶病了,妾身趕著來侍疾,免得一會兒大爺不高興……” 這人嘴里說著侍疾,卻沒任何哀戚的意味兒。 丫鬟通報道:“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馮姨娘來侍疾了?!?/br> 陳氏面色一變,有些痛苦起來,手抖了一陣,卻閉上眼,勉強平靜道:“進來吧?!?/br> 老夫人往張廷瓚屋里塞了不少人,陳氏知道自己怕是不能再生養了,也勸著張廷瓚往別的屋里去,至于去誰那兒比較多,她卻是不管的。 一般時候,這些姨娘她也不想見,各自在不同的屋子里,今日馮姨娘卻來侍疾…… 顧懷袖對這樣的場面也不陌生。 她還記得顧貞觀的原配在的時候,柳姨娘也要時常去拜見,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的差錯。 可現在,這進來的馮姨娘,看著也真是礙眼極了。 妾沒個妾的樣子,更不能有妻的端莊,煙視媚行,瞧著便帶了一股子的艷俗脂粉氣。 顧懷袖心里不大喜歡,只坐在一邊不說話。 那馮姨娘長得還算是好看,原本只是老夫人身邊一個二等的丫鬟,忽然被點去開了臉,當了大爺的妾室,可算是飛上了枝頭。 這幾個月來,掰著手指頭數數,馮姨娘也算是沾了不少雨露的。 今日偏偏還有一件歡喜的事情,要跟大少奶奶分享一下的。 她進來,輕輕地矮身一禮,捏著嗓子道:“賤妾給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問安了?!?/br> 陳氏暗嘆了一口氣,這些糟心的事情遲早會來。 她只覺得讓顧懷袖在這里看著,有些丟臉罷了??捎钟惺裁崔k法? “馮姨娘怎么來了?不必多禮,起身吧?!?/br> “聽說大少奶奶病了,賤妾不敢不來伺候著,免得回頭大爺又來罵我……” 馮姨娘雙頰飛上兩朵粉紅,越襯得陳氏一張臉慘白沒有血色。 顧懷袖一看,只覺得陳氏臉色都灰敗下來。 她想起張廷玉說張廷瓚與陳氏伉儷情深,可終究敵不過這府里要說什么傳宗接代,有些事當真不是嘴上說說那么簡單。 更何況,還有個厲害的長安呢? 顧懷袖有自己的盤算,將茶盞往身邊一遞,丫鬟自動接了過去。 馮姨娘走上來:“賤妾給大少奶奶錘錘腿吧……” 一步,兩步,三步。 腳步忽然一頓,馮姨娘正好到了她們近前,卻忽然一捂自己嘴唇,朝著一旁干嘔了起來。 丫鬟們連忙去端痰盂來,給她接著。 這邊的顧懷袖跟陳氏,卻是齊齊面色一變。 馮姨娘面露得意,又是一陣惡心犯上來,頓時難受地皺緊了眉,抱著痰盂就去一邊吐了。 陳氏靠著秋香色的引枕,似乎一下沒了力氣,她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只顫顫地擺了手:“叫人請個大夫來,給馮姨娘把把脈……” 第五十四章 掌摑 從大房那邊出來,顧懷袖就知道,這府里要出大事了。 可到底,自己能在這起了的風里,干點什么,卻還是未知數。 青黛看著顧懷袖緊鎖眉頭的模樣,有些心驚:“少奶奶,奴婢只覺得這事情巧合得離譜了……” 顧懷袖冷笑了一聲:“哪兒有什么巧合?分明就是故意的?!?/br> 那馮姨娘平白無故到正室的面前晃什么晃? 大多的姨娘平日里都是繞著正室走的,姨娘算個什么東西?不外乎隨時都能發賣出去的東西,算不得主子,頂多一個仆人。她們生下來的男女,才能算是府里半個主子,也跟奴仆沒什么區別。 可現在的張家,哪兒能以尋常道理來計? 張廷瓚身為家里的嫡長子,有年輕有為,往后繼承家業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張英已經開始雕琢張廷瓚。他在朝中的見識,人脈,處理事情的經驗,事事都教著他,也把張廷瓚帶著往官場上走。 甚至借著上一次吳氏那一筆糊涂賬,把管家的權力挪到了大房這邊來,就是一個很充分的表示了。 最怕的就是這府里人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張英早早地就把一切的意思都給表示清楚了,往后要出什么事情,那就是下面人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