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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容庭芳的話只能信半句,大鳳凰很懷疑。 “真的?!比萃シ济篪P凰的毛,“但現在不行?!?/br> “我說過,若你瞞我不止三百年,關你三千個日夜還嫌少了?!比萃シ嘉⑽⒁恍?,“你自己算一算,周而復始,要欠我多少?!?/br> “……” 說好的百鳥朝鳳,萬龍吐珠。大紅喜色備了不知多久歲月,偏不見故人歸來。如今他們與天地同壽,呈龍鳳祥瑞,人間至極之事,當然不止三千個日夜。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二則】 番外 上回書說到,魔界曾和蓬萊聯姻,大王要娶一只鳥,喜色鋪天蓋地,鐵甲犀牛列隊以待,然而就在整個魔界都準備吹鑼打鼓迎接大王喜抱鳥歸時,鳥被一把火燒沒了,連根毛都沒剩。 瞬間魔界上下肅靜無聲。 古拔旰布置的喜堂明艷艷的,里頭空站著魔尊一個人。他是慣穿的白,就算是在一片烏漆抹黑的魔界,也是最亮的一抹顏色。而大紅襯著素白,怎么看都有些過分的孤寂。 容庭芳在那里站了一天一夜,沒人敢進去。 除了傅懷仁。 傅懷仁也曾在喜堂等過一天一夜。說來,第一個在魔界辦喜事的人,其實是傅懷仁,還是容庭芳特地辦的。當初是為了騙余秋遠過來,順便報報曾在傅老板家‘蹭吃蹭喝’的恩情,替他問問晏不曉,究竟是要做兄弟的好,做知己的好,還是舉案齊眉同船共枕的好。 其實傅懷仁原本也是等不來晏不曉。 晏不曉這個人生來犯了煞,比較倒霉。但他不是自己要倒霉,扔了他的人之所以不要他,不單單是因為覺得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不配世家公子,不配生下世家的子嗣。更為了換命。蕭家初時有兩個兒子,長子命薄,是早夭之相。其母便想了個陰毒的法子,要叫那卑微女子所生嬰兒替他兒子受這坎坷命途。 不過是個不如妾的女人生的孽種,替蕭家長子死了,也是一件光彩的事。至于那個女人,一個拿孩子換地位的人,蕭母以為——留她一命,也算是施舍的報酬。 可是晏不曉倒霉是倒霉,但他命硬啊。 他本該葬身狼腹,被逍遙子撿了回去,收著當了個外門弟子。后來他下山認識了傅懷仁,他若不認識傅懷仁,傅懷仁是死是活與他無關,晏不曉也不必去跳這刀山火海,取救命靈草。但他偏偏認識了,命要晏不曉跳這火海,本也該燒得灰也不剩,還是被逍遙子給救了。 最后一回便是在瓦行,他以身替鎮靈石。如果沒有丹陽,晏不曉回不了蓬萊,見不了傅懷仁,只能與瓦行的怨靈日夜相對,千年不得解脫—— 命雖坎坷,亦無父母,不知身世,晏不曉三次在生死邊緣徘徊,自己卻不以為意。初時是別人要他死,他無自保能力,活下來是運氣。后來便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就算眼前是條死路,他也是要做同樣選擇的。 一次是為傅懷仁,一次是為天下蒼生。 傅懷仁和天下蒼生在晏不曉心中,不分先后。 這一點,叫傅懷仁既喜愛,又討厭。然而他也無可奈何。 他空有懷仁之名,心思通透方面,卻遠不如晏不曉。 而晏不曉雖名不曉,卻心如明鏡,有何不知呢。 如今能走近容庭芳一步,與他說上一兩句話的,只有傅懷仁。厲姜不行,容庭芳不會理會。郝連鳳不行,容庭芳現在見到鳥就要發狂。蘇玄機更不行——容庭芳和蘇玄機,誰也不能見誰。見了面,便要想起不該想的人。想了不該想的人,心頭的痛,便要再足十分。 “容尊主?!?/br> 傅懷仁走進去,看著這喜色之下掩蓋掉的殘破焦痕。因為鳳凰要破火而出的緣故,它的鳳凰火把這里燒得什么也沒剩。喜色是古拔旰重新布置的。古拔旰本來以為,容庭芳回來,總歸是帶了鳥回來,哪里曉得是一個人。 容庭芳看也沒看傅懷仁。卻是傅懷仁拾起一緞紅綢,送到容庭芳手里:“余真人回來之前,你不將這里恢復原樣嗎?鳳凰喜潔,你要他在這灰燼中同你成親嗎?” “……” 勸容庭芳的人有一些,大多是什么‘他不愿見你如此’‘你總要為自己而活’,如此說辭的人,倒是只有傅懷仁一個。 容庭芳動了動眼珠。他本來的相貌十分好看,沖你望過來,就像是天上的星河劈頭蓋臉沖你灑來,叫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他看著傅懷仁,并沒有直接回答,卻只問:“等待是一種什么心情?” 等待么—— 傅懷仁略一斟酌:“大約是茫茫無依的?!?/br> 因為不知道等的人來不來,不知道等的事成不成,不知道此生有緣無緣。既彷徨,又獨自揣測,一個人咀嚼著悲歡喜樂,像過盡了紅塵的一生。 但—— “最終還是歡喜?!?/br> 容庭芳重復道:“歡喜?” 傅懷仁點點頭:“歡喜?!?/br> 因為自己愿意等,不管等的人來不來。自己選擇沉默,不管所求之事成不成。而比起此生有緣無緣,只要他能好好的,開心的,瀟灑來去,紅塵可以自己咽在喉間。 就不會有怨懟。 只剩下歡喜。 …… 容庭芳在想,他只惦記了沙那陀三百年,那余秋遠記了他一千年——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呢?會是傅懷仁說的茫茫無依,還是帶著歡喜,他彈那曲鳳求凰時,是不是偷偷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