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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庭芳盤膝而坐,衣衫鼓飛,眼神湛然。聞得此言哂然一笑。 “地位權勢?”他隨意說,“地位與權勢,不是靠小心翼翼地守著,便能守住的。要叫別人服你,也不是靠板著張臉不落威嚴就能成功?!碑斈昴Ы缫粓F亂時,不比現在好多少,他不一樣靠著自己的實力,親手平定了這一方混戰,從而登頂為王。區區一場落敗,又能叫他喪氣什么呢?生若逢時便順天運,若不逢時便逆天而行。 ——該是他的就是他的,別人奪也難奪走。 只是他今日陡然見自己年輕面貌,才發覺最近這數千年來時間不知道怎么就已經流逝過去,而他久居高位,細細回想起來,倒不見得有多輕松。 容庭芳只說了半句話,便沒有再接下去,饒是胖雞看了他一眼,亦未出聲。他不過是忽然之間警醒了過來,同一只不知是不是明日就會熟了的靈寵兼食物,又有什么好講的。是因許久不曾如此愜意,倒是連心性也放松些許。 一個不說話,另一個不愛搭理,玉璣峰的人還沒追上,一人一雞就這么乘風而去。 胖雞低頭看著這一路的風景,越看越覺得熟悉。它道:“你要去哪里?” 容庭芳道:“給你個驚喜?!?/br> 比如說直接去蓬萊,把這只靈禽扔到金光頂的圣女湖里。 作者有話要說: 芳芳,芳芳,我們去哪里呀~ 芳芳:回你娘家。 第11章 你說說你 “但首先你要做一件事?!?/br> 在給出喜之前,容庭芳先給了驚。 他突然出手,一把捏住胖雞的喙。 “多閉閉嘴,別把我的身份嗷嗷兒叫得天下皆知!” 就怕別人不知道它是一只會說話的雞一樣。 就比如現在這樣。 胖雞臉才多大,一巴掌就糊滿了。它用力拿翅膀推著他,從指頭縫里擠出聲音來:“那你就該識相一些,尋處清靜地好好做個人。見著熟人就遠一些!”成天往人堆里扎,就怕別人認不出一樣,也就是年輕了一些,這么囂張做什么? “不見蓬萊人,我怎么確定他是否真的活著?!?/br> 再說了。容庭芳理所當然道:“我都沒死,他憑什么自己死?!毖粤T冷笑一聲,“但他最好是真的死了,不然,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是要刨他出來的?!?/br> 目光如果如利刃,胖雞此刻已經失去了它美麗的皮。 “還有?!比萃シ紱]有給胖雞回嘴的余地,“既然你決心跟著我,總得有個什么名字?!?/br> 叫什么。 單純的雞嗎? 余秋遠:“……” 鳳凰一族是自然孕育而生,而天鳳是受天地精華熏陶,在鳳凰一族中產生的變數??梢哉f天地是它父母,故而鴻蒙中它是沒有名字的。要說起它當人時的名字,追溯起來時間悠久,大約是在三千年間,它百無聊賴之際,便學其余鳳凰長鳴引偶,偶沒引來,只得來一句‘余韻悠遠’。故它修成人身后,福至心靈,便自我稱呼余秋遠。 天鳳就是他真名,但如今容庭芳這樣問他,他能回答什么? 不過胖雞并沒有糾結很久,因為容庭芳下一句就讓人恨不得想掐死他。 “靈禽沒有名字很正常?!彼f,“我就叫你小胖吧?!?/br> 毛下都是rou,一層又一層。 容庭芳正這樣愉快地決定收一只靈禽當寵物,忽然身下一震,紫金葫蘆飛到一半不聽話,不再往蓬萊而去,反而要調轉方向往別處去走。遠處似有破空聲而來,他站起身來,衣袂翻飛,月銀如盆,襯他如仙人。 “是郝連鳳?!?/br> 胖雞飛起來,比之前長了些的尾羽甩在身側,打在容庭芳臉頰上,是一種細絨的觸感。 那種毛絨絨的感覺像是sao在人的心上,容庭芳拋開心頭一陣怪異,凝目往遠處看去,可惜以他現在的眼力,實在看不了多遠,也無從推測起。但是這只紫金葫蘆既然是郝連鳳所贈,聽郝連鳳的指揮也不意外。 他還以為過了這么久沒動靜,是因為郝連鳳放棄了,原來沒有。 胖雞道:“玉璣峰不愛殺生,他就算追上來,頂多罵你一頓?!?/br> “追來為了罵人?”容庭芳道,“你們有病嗎?” 胖雞沒理他,在容庭芳身側飛了幾圈,而后道:“我有辦法引開他。但是有條件?!?/br> 容庭芳爽快道:“好?!?/br> 胖雞狐疑道:“你不聽聽是什么?” 容庭芳道:“聽了有用的話我就不用被困在葫蘆上聽你一只雞擺布了?!?/br> “……” 真的氣人。 郝連鳳很快就追了上來,他其實本該早點追上來的。那只葫蘆本是他的所有物,郝連鳳完全可以自行控制紫金葫蘆的去向??删驮谒@么做時,卻偏偏被一股魔氣攔住了去路。魔界退出渭水后,東極之地竟然有低等的魔物,是郝連鳳沒有想到的事。 他一心要追容庭芳,三下五除二將那魔物斬殺收入囊中。 蓬萊和魔界打了很多年,后來才偃旗息鼓。一來雙方都要休養生息,二來魔界亟需一個新的統領,他們自己也在打內戰。只有天道者才講以德配位,對于魔界那幫人而言,永遠是拳頭大的人說話。容庭芳正是深知這一點,所以沒有在這當口跳出來自證身份。沒有實力的自證就是在扇自己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