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狗,是小馬駒,要念駒——”    “哈哈哈哈哈小狗!”    陳駒曾經很討厭這個外號。    但他只是垂下眼睛,抿了抿嘴。    長大一點,便沒人會這樣叫他了,大家不再嘴欠,也舍不得去欺負他。    和裴敬川熟悉后,陳駒喜歡在對方面前撒嬌,無論他做什么,都會輕易地得到原諒,久而久之,也可能不小心踩到底線。    忘記那次是怎么惹到裴敬川了,反正這事怪陳駒,回到宿舍,他可憐兮兮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小聲說,哥,我錯了。    裴敬川沒搭理他,坐在桌邊看書。    過了會兒,陳駒蹲在旁邊,用腦袋拱了拱他的手。    裴敬川不為所動。    陳駒就繼續蹭。    沒多久,裴敬川冷冷地看他一眼:“起來,別跟個小狗似的?!?/br>    “我就是你的小狗,你不要生氣了?!?/br>    他很乖地仰著臉,沖裴敬川微笑:“汪?!?/br>    當時的裴敬川喉結滾了下,倉促地移開目光——    而如今的裴敬川,已不再是那個不敢看陳駒的少年,他直視對方,神情坦率,仿若天底下最平凡的哥哥一般。    可一個哥哥,不會這樣箍著弟弟的腰。    而弟弟也不會把自己湊上去,蹭彼此的臉頰。    藏藍色的窗簾被風吹起,輕輕晃動。    陳駒的呼吸急促起來,他分著腿坐在人家身上,膝蓋蹭著床褥的布料,整個身體都幾乎相貼,而裴敬川還赤著上半身,表情溫和。    他悄悄地挪了挪屁股,以免碰觸到對方的隱秘部位,徒增尷尬。    可剛擰了下腰,就頓住了。    在想什么呢。    浴巾下,裴敬川毫無動靜。    陳駒自嘲地垂下眼睫。    大概也只有他,問心有愧。    第4章    “想什么呢,臉這樣紅?!?/br>    裴敬川用手背挨了下陳駒的臉頰:“別喝酒給自己弄病了,要水嗎?”    陳駒沒躲,就這樣乖乖地仰著臉:“嗯?!?/br>    說著,兩人自然而然地分開。    裴敬川去倒水,陳駒走向浴室,里面還有些濕漉漉的氣息,是裴敬川剛洗過澡的痕跡,陳駒沒帶換洗衣服,所以就簡單地洗臉刷牙,準備回家再洗澡。    出來后,裴敬川已經換好衣服了,簡單低調的白襯衫西裝褲,正對著鏡子打領帶。    陳駒走過去,從后面看他。    有好多的話想問。    為什么這些年不聯系,回國后要待多久,還會走嗎,以及,什么時候結婚。    鏡子中,兩人視線短暫相交。    陳駒先偏過臉去,輕輕咳嗽了下:“恭喜?!?/br>    這方面他還挺坦率,不愿意給憋屈的話在心里藏著,尤其是面對裴敬川,陳駒幾乎是有什么就說什么,當年,要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確定,裴敬川對自己有心思的話,他一定不肯放手。    哪怕摔倒,受點傷也無所謂。    要跑著過去擁抱對方。    反正陳駒從小容易生病,吃過不少的苦,久而久之甚至有了抗藥性,所以難過的情緒也在六年間被消磨被習慣,終于能笑意盈盈。    “沒想到,你還是咱們中最早結婚的,”陳駒繼續道,“我以為……反正就是,記得給我喜糖啊?!?/br>    修長的手指頓住了。    淺灰色的領帶不再翻折,像片陰天的云似的停在裴敬川的手上。    裴敬川語氣很冷:“結婚?”    他把打了一半的領帶抽出來,轉過身子,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我,和誰?”    “啊……”    陳駒不明所以:“我聽說你要結婚了……謠言么?”    “所以前幾天微信上點到我,就是想問,我是不是要結婚?!?/br>    裴敬川的袖子挽起來了點,露出帶著腕表的小臂,領帶掛在上面,遮住了隱隱的幾道青筋,陳駒曾經很喜歡看對方的手,漂亮,修長,不,裴敬川的什么他都喜歡,從臉到身材到脾性,都致命般的吸引著他。    陳駒也想過,是因為裴敬川恰好符合自己的審美,還是因為遇見了對方,所有的心動才有了方向呢。    總之,他不能這樣繼續盯下去了。    “不是,”    陳駒站著:“班長想請你吃飯,拜托我在中間牽線,所以那天就猶豫了下,不小心碰到的?!?/br>    裴敬川靠在桌子上,還在把玩那條領帶:“然后呢?”    陳駒吞咽了下。    “我感覺不太合適,”他雙手背在身后,“畢竟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太懂,更何況……”    他們已經六年沒有聯系了。    陳駒垂著睫毛,沒敢抬頭直視裴敬川,理虧著呢,他身上的亞麻襯衫皺了,頭發也翹著,洗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房間,天殺的杜少樺,忙得看錯了樓層,親手給人送到裴敬川的床邊。    領帶在指縫間崩得很緊。    裴敬川必須努力控制住自己,才能不把領帶綁到陳駒的手上去。    完全沒有變樣。    做錯事就規矩地站好,腳并齊,手背后,聲音也放得很輕,你問什么他就答什么,裴敬川曾經很不放心,這樣的陳駒,怎么能走上講臺,面對班級里形形色色的學生。    可同時他也相信,自己喜歡的人在工作上,會做得十分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