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僅規矩不多,而且飯堂的名字也十分簡單粗暴,就題了個“大飯堂”,突出了其寬敞的特點,簡潔明了。 白滄學府起名隨便,看白滄四院——“無名院”“未名院”“不名院”“小名院”,定是指望不了它能給飯堂起什么名字,叫“大飯堂”已經很不錯了,而且如果陶嶺冬沒記錯,小名院的飯堂都沒題名。 排隊走進飯堂,一排一排的方形飯桌整齊有序,飯菜都已擺好。 唐睢站在陶嶺冬身后,輕輕拽著他坐到一處,然后便打開了話匣子:“冬瓜,你今天怎么遲到了?” 陶嶺冬“嘖”了一聲,微抬起頭道:“忘了傳送咒語?!?/br> 唐睢唏噓:“真慘啊?!?/br>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嘛,習慣也就沒什么了?!?/br> 唐睢一邊點點頭一邊咽下一口飯,小聲說:“我才發現我們班同學都是奇葩?!?/br> 陶嶺冬正喝著湯,忽聽唐睢這話,一下子來了興致,眼睛動來動去示意他說下去。 奈何唐睢會錯意,看他眼睛不自然地動啊動以為他眼睛疼,略帶焦急問:“冬瓜你眼睛進沙子了嗎?沒事吧?我不太懂這種問題要不要我去找人給你看一看?” 陶嶺冬:“……” 無奈放湯,滿心滄桑。 “眼睛沒事,你說?!?/br> 唐睢再三確認之后,才開始引回話題。 唐睢先從他的同桌講起。唐睢坐在第四組第三排,他的同桌叫沈留容。今早唐睢來得早,以為沒人比他來得更早了,結果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他的座位旁,正望著窗外。 唐睢一驚,以為自己撞鬼了,想象力已經織出了基本完整的鬼故事??伤攘撕镁?,那個身影一動不動,就像個木樁似的。 唐睢慢慢靠近,哪想鬼忽然一回頭,扇子“唰”地一開,對他笑道:“同學你好?!碧祁×⒓礂l件反射地向后跳了兩步,心一顫一顫的。 “冬瓜,你看!”唐睢忿忿地指著遠處和紀清洲坐在一起吃飯的沈留容道,“就是他,今早笑得像個女鬼!” 陶嶺冬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 清晨沈留容坐在窗邊,當時還是未化開的黑夜,學堂里只亮了盞昏暗的燈,而白滄學府的校服又是淡色之一的鴨卵青色,也無怪乎唐睢看錯。 接著,唐睢又講了一下目前他所知道的一些奇葩,大多都是各個學科課程精通的能者,以后能找他們借作業抄。 最后兩人齊齊長嘆一聲,為自己學渣的身份默哀。 走回學堂,陶嶺冬多看了一眼唐睢的位置,隨后便與沈留容對上目光,又立刻分開。 陶嶺冬只覺得沈留容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隱約還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但他從前二十七年的生活里的破事太多了,想不起來。 他剛坐到座位上,就見紀清洲抱著一摞書過來,分給他一半讓他去發第三和第四組。陶嶺冬定睛一看,《練習》;用手翻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很好,算數! 他就該知道身為算數課代表的清粥同學發下來的練習一點兒也不像他的名字一樣簡單樸素! 又到了下午,每節課陶嶺冬都會被擴大落在耳畔的萬惡鐘聲吵醒,然后努力地聽先生講課,卻總是聽得一知半解。 尤其是歷史課,他聽齊先生在那里講,卻無法激起一點兒零星的振奮。他曾和時代脫軌七年,七年所求不過一種死法,該淡忘的沒忘,不該忘的倒是忘了一堆,哪怕回到七年之前,也不過只記得那些曾折磨了他七年的人和事罷了。 或許他能記得他在皇都租的房子,能記得通往大街的路,但卻記不得這里曾經帶著他怎樣的期冀和壯志了,所以自然也不像他人一樣豪氣干云,而是如同旁觀者一樣淡淡感慨。 “咚”,陶嶺冬的額頭磕在了桌子上。 于是成功被罰站。 唉,果然,什么“旁觀者”都是不存在的,不過是他為自己想睡覺而找的理由。 陶嶺冬想,自己果然不是那種愁眉不展的人,而且一說愁,總會被各種各樣的巴掌聲“啪啪”打散。 下課常使人開心又難過,比方說陶嶺冬,對著《練習》絞盡腦汁,也只寫了個“解”字。 紀清洲收到他的作業時,微微皺著眉,似是很不解:“沒寫為何要寫個‘解’字在這兒?” “寫個解,告訴我我曾經也一路過五關斬六將來到這里,只是不會做?!碧諑X冬看著他苦笑,心中默默許愿他的作業一定不要早批。 理想豐滿,現實骨感。蘇先生在最后一節課后發下作業,并由此分配了算數學習小組,其中陶嶺冬就直接分給了紀清洲,而且被蘇先生特別關照:“紀清洲,你只需要帶他一個就行了?!?/br> 陶嶺冬:“……”生活不易。 紀清洲抬眼看著陶嶺冬,陶嶺冬似乎在他眼中讀出了些許嫌棄和無奈:“過來?!比缓蠓_《練習》。 陶嶺冬見到了他的練習冊,江山一片紅,與飄逸的黑色字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紅比黑多。 “……”二人雙雙沉默,槽點太多,不知從何說起。 紀清洲揉揉額角:“……我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奇景,果然,‘人間巧藝奪天工’,紅得真實在?!?/br> 語帶嘲諷。 陶嶺冬:“……謝謝、夸獎?” 紀清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