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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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否決那幫人的可笑理由,厲北沉半開玩笑道:“所以你不同我在一起,是怕艷壓我,令我自卑?” 冬歉笑了笑:“說著玩的,太子切莫把我說的這些胡話當真了?!?/br> 就在這時,周十六急匆匆地敢來。 他找到冬歉,走上前來,湊近他的耳朵,慌忙對他道:“主子,您今天在太子妃擢選之事上耍手段被陛下知道了,他現下正在找您?!?/br> 冬歉點點頭。 看來,魚上鉤了。 眾人皆知,凡是已經到手的東西便不會再珍惜,尤其是厲寅這樣的暴君,自然擁有著比常人更高的征服欲。 倘若自己完全聽服于他,反而會讓他對自己失去興趣。 可倘若,讓他覺得自己對他的兒子還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攪和他的婚事的話呢? 第179章 殘疾的小太監 當日,冬歉來到厲寅的寢宮中。 他知曉今日的太子選妃大典上,厲寅一定會派人來查探結果,只是事情的發展遠遠出乎他的意料,這會,他恐怕心里憋屈的不行,難怪他會在選妃大典之后來找自己的麻煩。 在厲寅原本的計劃中,恐怕也是想要借這件事來敲打厲北沉,借用太子妃讓他從此以后徹底收心,不再動別的心思。 只是,他怎么會想到冬歉會幫助厲北沉攪和這樁婚事。 殿中燭火幽暗,老遠就能感覺到一股說不出來的壓抑。 厲寅這個人就是這樣,陰晴不定,溫柔起來讓人招架不住,但是動起怒來,也非常人可以忍受,符合人們對暴君的認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冬歉總感覺靠近厲寅的寢宮時就感覺到一股涼颼颼的冷氣,仿佛鉆到人的骨頭縫里,凍得人遍體生寒。 值守在外的侍從對冬歉投來同情的目光。 厲寅發瘋的時候,倘若叫任何人來,他的下場恐怕都不會太好。 哪怕前幾次冬歉都是那個意外,可是他們方才在殿外,分明聽到了厲寅在咬牙切齒地喊冬歉的名字。 今日,天子一怒,怒氣全是沖著冬歉本人來的,和以往都不一樣。 冬歉才剛走進殿中,殿門便從外面緊緊關閉,留下冬歉和厲寅兩個人目光對峙。 厲寅抬眸看向他,供臺上的燭光和佛像的金光混合在一起落在他的身上,格外壓抑,形成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你來了?!?,厲寅這會仍舊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過來這邊坐?!?/br> 他的語氣似乎和往日并沒有什么兩樣。 冬歉看了看他身邊的椅子,與其說是椅子,反倒更像是一件刑具。 冬歉好歹也在東廠混了這么多年,又在監牢中執掌刑罰,對于此物自然是了如指掌。 這張鐵椅上滿是粗重的釘子,扶手上帶著能將囚犯固定在上的手銬,犯人坐在上面,血液可以順著椅子涌在地上,被他們戲稱為“椅上噴泉”。 只是沒有想到,此物居然有朝一日要給自己使用。 冬歉唇線抿緊,緊緊地望著厲寅,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而厲寅的笑容和以往并沒有什么兩樣,這副做派反而襯托的他這個人更加陰森恐怖。 看著那可怖的刑具,冬歉斂下眼底的漠然,嗓音微微有些發顫:“陛下.....” “聽話,坐過來?!?,厲寅的眼前籠罩著一層黑霧,隱隱給人一種神智不清醒的錯覺。 冬歉指尖蜷縮,臉色煞白,牙關都在打顫:“陛下....定要如此嗎?” 厲寅笑容透著股冰冷:“乖,這是給不聽話的人是教訓?!?/br> 他的瞳孔猶如深潭一般,幽靜森然,冷得可怕,壓抑著深深的陰鷙和瘋狂。 冬歉見厲寅無動于衷,咬了咬牙,只好狠下了心一般,一步步走過去,目光一眨不眨地望著那張鐵椅上,走到它面前,轉身,手放在上面,就要坐下。 鋒利的針尖還布滿了鐵銹,倘若坐上去,必定血rou模糊,甚至感染至死。 冬歉咬了咬牙,閉上眼睛,皮膚離那駭人的釘子不過寸距。 就在這時,厲寅冬眼神忽然清明,眼皮狠狠一跳,咬牙攥住冬歉的脖子,猛地將他壓在一旁的桌案上,眼尾泛著可怖的暗紅,笑容驚悚:“今天的事,給朕一個解釋,朕就放過你,嗯?” 冬歉呼吸不暢,不受控制地咳嗽起來。 良久,冬歉才毫無血色地看著他,牙關都在打顫:“陛下是想....殺了我嗎?” 厲寅愣了愣,像是忽然被喚醒一般,緩緩收斂了點力道。 冬歉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眼角沾著后怕的淚水。 他極少流淚,這也是厲寅第一次看他流淚。 他低著頭辨認了好久才發現冬歉哭了,伸手拭去了他眼角的淚水,僵硬道:“別哭了,朕....放過你了?!?/br> 厲寅緩緩靠近他:“你就告訴朕,你是不是真的被那小子強迫出了感情?” 冬歉顫盈盈地掀起眼簾:“臣一直衷心陛下,對太子沒有任何私人感情?!?/br> “最好是這樣?!?,厲寅抽回了手,愛憐地看著他,“整個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所以乖一點,別想有二心,明白嗎?” 冬歉下意識摸著自己被抓痛的脖頸,瑟縮道:“臣....明白?!?/br> 此刻,他發絲凌亂,臉色蒼白,幾乎脫力,整個人就像畫卷中畫師鐘情描繪的病弱美人一般。 厲寅輕嘆一聲,扶起他,蒼白的指尖觸在冬歉的脖頸,輕輕摩挲著冬歉被他抓疼的地方,溫柔道:“弄疼你了吧?!?/br> 明明方才可怖地猶如剛從煉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如今卻又完全換了另一副面容,慈眉善目的,極為割裂。 冬歉被他弄得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張了張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妨事.....” 他這副乖順聽話的樣子顯然取悅了厲寅。 厲寅笑了笑,語氣愈發溫柔:“早這樣聽話就不用受罪了,不是嗎?” 冬歉斂下眼簾,輕輕點頭,眸中卻藏著一抹幽暗的情緒。 厲寅便幫冬歉理好衣領:“今晚就不要走了,留下來陪朕,嗯?” 冬歉順從應下。 與此同時,他的心里也在暗暗琢磨。 厲寅對厲北沉的心性知根知底,明白厲北沉知道冬歉又被厲寅召見,一定會不放心地守在外面。 所以,他才偏偏要留下冬歉,用這種方式來彰顯自己的所有權。 他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厲北沉,他所有的東西都是自己給的,他隨時給,也可以隨時收回去。 冬歉知曉厲寅的意圖,便只好配合著他演。 不過.....以后確實要小心一點。 冬歉看著那張沒有動用的刑具,略有些余悸。 這要是真坐上去,恐怕半條命都沒有了。 就算今天厲寅心軟了,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就會再次發難。 厲寅這個人果然很瘋,倘若招惹到了他,他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 而這讓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厲寅從始至終都沒有喚人拿出去,估計算是一種無聲的恐嚇。 不過,他不會當真以為自己會怕這些東西吧。 冬歉的眸中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暗芒。 他下給厲寅的藥,遠遠沒有那么簡單。 頭疼只是第一步。 緊接著,他就會精神萎靡,漸漸失去自理能力。 他會讓他眼睜睜地,清醒地看著自己失去一切。 ...... 夜色漸深,冬歉已經睡下。 他睡得并不安穩,小臉蒼白,似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蜷縮著手指,眉心緊蹙,瞧著格外不安。 今日厲寅聽到冬歉幫厲北沉攪和了選妃大典,氣郁攻心,頭痛發作,甚至不擇手段地讓下人搬來了刑具。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著,就算將冬歉折磨的渾身是血,也要讓他徹底斷絕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他以往一直覺得,冬歉對厲北沉,應當是恨著的,畢竟他是一個驕傲的人,怎么能夠容許旁人將他當作男寵一樣對待呢。 可是他也差點忘了,當初在懸崖下,也是厲北沉不顧性命將冬歉給救上來的,他有理由恨他,卻也有理由害他。 尤其是在今日得知冬歉在選妃大典上的作為后,這種不確定性就更強烈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那么煩躁。 他近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要讓冬歉立刻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再也不敢喜歡厲北沉。 可是當冬歉緩緩靠近他時,那種熟悉的,能喚醒他的理智的氣息再次傳來。 頓時,他就什么也舍不得對他做了。 再看到那張刑具時,他甚至有點后怕。 這刑具可怕的很,不知道折磨死了多少人,每一個都是經歷了巨大的煎熬才流血而死,而他居然命令冬歉坐上去。 更令他煩躁的是,冬歉當真求也不求他,便毫無怨言地要坐上去。 明明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可是關鍵時刻,為什么連一點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殿中點上了沁人心脾的熏香,厲寅緊繃的神經這會好像終于被安撫下來。 冬歉的睡顏很安靜,讓他一時之間舍不得弄醒。 他知曉自己的血液里淌著暴戾的因子,容易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可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想過要去改變。 他一直隨心所欲的做事,喜歡什么人就將他寵上天去,不喜歡了,甚至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將他處以極刑。 等情緒過去,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雙手已經沾滿了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