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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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已經喪失理智到,會對一個這么小的孩子下手。 放在以前,那是他絕對不敢想象的事情。 其實在家庭發生變故之前,他還是一個熱衷參加慈善事業的貴公子。 其實,他以前是最喜歡小嬰兒的。 他喜歡聞嬰兒身上好聞的奶香味,喜歡嬰兒張著rou乎乎的胳膊,咿咿呀呀的嘟囔著,一副想要被抱起來的可愛模樣。 但那是在閻舟還有家的時候。 現在他沒家了。 那些人性,好像也跟著他失去的一切,一起磨滅殆盡了。 就在他離開幾十米之后,像是想要確認什么一般,忍不住回眸往后看了一眼。 一輛重型車從路面上駛過,剛好是他把那個嬰兒放下來的位置。 他似乎聽見了有什么東西被踐踏過去,骨骼碎裂的聲音。 嬰兒最后的慘狀,他沒有看見。 但從此以后,那血rou模糊的畫面,就一直存留在他的夢境里。 僅僅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那個嬰兒的命運從此變得天差地別。 有的時候,閻舟其實也會想,如果當時自己將那個嬰兒留在自己的身邊,一切會怎么樣。 他會像阿灼一樣,跟在自己的身后亦步亦趨地長大嗎? 他長大會是什么模樣? 他會喜歡吃什么?又會喜歡玩什么?是一個愛笑的孩子,還是一個老成的孩子? 不過,那無數的可能性,都已經伴隨著他那一刻的惡念不復存在了。 他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誰讓那個嬰兒是白家的孩子呢。 雖然那孩子才從這個世界誕生不久,但是他的出身就已經決定了他們必將站在對立面。 白家讓自己一無所有,他當然也可以讓白家痛失所愛。 所以將那嬰兒丟在那里,他并不后悔。 他捏緊了拳頭。 絕不會后悔..... ... 這幾天下來,冬歉手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按照之前的約定,閻舟也應該放他離開了。 閻舟想過,冬歉明明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又為什么迫切地想要從自己的身邊離開。 后來他想明白了。 冬歉這么聰明,應該不會猜不到當初將他的行蹤透露給任白延的人就是自己。 但盡管知道,冬歉也沒有表現出來,每天依然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好像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會出乎他的意料一般。 這種氣質放在這樣一個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左右的人身上,莫名違和。 可就是這種違和,反倒激發了閻舟對他的興趣。 手上的繃帶被解開,冬歉張了張自己的手,白皙修長的手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且活動靈活,看來并沒有傷到自己的神經。 在閻舟這里住了好些日子,天天喝一些補血的湯和藥,現在的冬歉看起來已經沒有之前那種病殃殃的樣子,反而氣色紅潤,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自然也看不出來,他曾經救了任白延。 這也是冬歉想要的結果。 他可不想讓任白延知道,自己曾經救過他。 他看向閻舟,目光淡淡地問:“我可以離開了嗎?” 閻舟笑了:“當初求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冷漠的?!?/br> 果然,美人大多薄情,用完就扔,好不利索。 不過,閻舟最欣賞的就是這種性格。 他俯下身來跟他平視,唇角揚起,緩緩笑道:“這么急著走,真的不打算留下來了?” 冬歉平靜地注視著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本來也沒打算留我吧?!?/br> 閻舟的神色微微一僵。 冬歉原本只是隨口亂猜的,但現在看來,他貌似是猜中了。 也是,自己現在留下來對閻舟來說并沒有絲毫的價值。 失態只有一瞬,閻舟好奇地看著冬歉的眼睛:“你怎么會這么想?” 冬歉嘆氣:“你就說讓不讓我走吧?!?/br> 閻舟沉默一會道:“好?!?/br> 其實原本他還想再留冬歉一會的,畢竟他看起來....真的很有趣。 不過,算了。 閻舟看向他:“那我,送你出去?” 閻舟將冬歉送到了任白延想來這里的必經之路。 冬歉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他神色從容,什么也沒有說,甚至在閻舟想著要不要離開時,就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率先開口道:“你走吧?!?/br> 閻舟沉默了一會,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說,默默松開了冬歉的輪椅。 看著冬歉離開的背影,閻舟恍惚間想到了那個被他丟下的嬰兒。 他將嬰兒丟在了隨時喪命的路口。 如今,他看著冬歉一步步走進深淵,兩個人的身影在這一刻忽然重疊起來。 明明,他們是不同的人。 可在這一瞬間,閻舟的心里忽然有一刻的悵然若失。 漫天的風吹起了冬歉的發絲,他仰起臉,看見了前來接他的人。 任白延... 和以往不一樣,這次任白延看他的眼神,少了幾分往日的溫柔,多了幾分他看不懂的深沉。 這次,他應該想通了什么,不會再說“不做手術”這種任性的話了。 冬歉彎了彎眼眸,指尖悠哉悠哉地敲著輪椅的扶手。 看來這一趟回去,有什么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第62章 坐輪椅的丑beta 回到白家熟悉的環境,冬歉卻覺得一切都恍若隔世。 此次歷時一個半月的出逃計劃正式進入尾聲。 而他,也應該回到劇情正常的軌道。 冬歉回到房內,任白延轉身,將房門關上。 落鎖的聲音震顫著冬歉的心。 整個過程,冬歉始終背對著他。 又或者說,是暫時還沒有想好要怎么面對他。 窗簾虛虛掩著,陽光在房內夾縫生存。 “冬歉,轉過來?!?/br> “....我跟你談一件事?!比伟籽右羯统?,空氣里頓時涌動著不知名的情緒。 這次,他沒有像以往一樣叫他“小歉”。 稱呼的變化,預示著什么事情已經變得截然不同。 不過有些東西,早點撕破臉皮也好,這樣,起碼彼此就不用在無盡的謊言中說一些違心的話。 已經演到這一步了,彼此也該累了。 冬歉轉過輪椅,仰著臉看他,緩緩笑了:“看你的表情,其實好像也已經沒有什么談的必要了?!?/br> 聞言,任白延抿了抿唇,復雜的情緒在眼底蔓延。 冬歉什么都懂,但依然擺出了這副束手就擒的姿態,甚至就連被他帶回來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反抗。 他明明知道自己回來之后會面對什么,但是為什么還義無反顧地任由自己將他帶回來。 這其中,一定還有什么原因,讓他不得不回來的原因。 但是事到如今,他居然沒有辦法問出口。 “白年現在生命垂危,需要手術?!?/br> 任白延咬著牙,像是在回答冬歉,也是在告誡自己:“他救了我...我不能見死不救?!?/br> 冬歉點了點頭,荒唐地笑了一聲:“原來他是這么告訴你的?!?/br> 那笑容一閃即逝,他的手輕輕敲著輪椅,指尖和金屬的碰撞聲格外有存在感,仿佛他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審問者。 “任白延,我只問你一個問題?!?/br> 冬歉平靜地注視著他,緩緩道:“你有沒有想過,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br> 任白延神色微僵,正想要說點什么,下一秒,外面忽然傳來一道驚呼:“任公爵!您來看一下,白少爺的心率低于正常值了!” 任白延沒有半點猶豫,他甚至沒有留給冬歉任何目光,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