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 第37節
段景曜想通了一切,再回過神來時,時間已經很晚。 喬澤最近大概是在忙期末和畢業論文,一直沒有空閑和他見面,今天只有早上和他打了個招呼,到這個點都還沒有動靜。 段景曜終于下定決心,斟酌著語氣主動給喬澤發了一條消息。 對面果然又是秒回。 喬澤這么想和自己在一起,干脆等看完話劇,再帶他去吃個晚飯好了,然后他們可以回公寓,一起過周末…… 周五下午,剛過五點,段景曜便已經等在喬澤的宿舍樓下。 他穿了一身低調的黑色,還戴著鴨舌帽和口罩,但由于身高和氣質仍然十分顯眼,經過的同學都總忍不住要多看他一眼。 喬澤也做了全副武裝,鬼鬼祟祟地溜下樓,左右看了看,趕緊拉起段景曜便走:“走吧走吧,我叫的車應該到門口了?!?/br> 段景曜以為喬澤是迫不及待,也沒有甩開他,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腕走向校門外。 實則喬澤是怕被認識的人看見,這可是段景曜自己說的,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喬澤一直都記著呢。 兩人到劇場的時間剛好,又是最貴的vip前排票,很快便從vip入口檢票進場落座。 這出話劇名字叫《等待戈多》,塞繆爾貝克特的荒誕派戲劇代表作,段景曜從聊天記錄里看到喬澤之前說過喜歡這部劇,正好最近有巡演,遂托人買了票。 有的人看荒誕派戲劇或許會覺得莫名其妙,喬澤卻是真的很喜歡,整場都看得頗為投入。 結束后段景曜帶他去預定的西餐廳,他還和段景曜聊起貝克特的其他作品,黝黑的眼神亮晶晶的,有種格外動人的光彩。 喬澤正說到興頭上,淡色的唇瓣一張一合。 段景曜的目光落在他唇間,看到他若隱若現的舌尖,莫名心旌搖曳,耳邊也聽不清他具體在說什么了,只順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傾身湊過去,吻住了喬澤的雙唇。 “嗯?” 喬澤忽然頓住,睜大眼睛,不明白段景曜為什么搞突然襲擊。 萬幸這西餐廳很貴,所以人不多,靠窗的位置也只有他們一桌,沒有別人看見。 于是喬澤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個吻。 他配合地打開牙關,與段景曜淺淺地唇舌交纏,直到余光瞥見來上前菜的侍應生,他才趕緊退開,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咳咳?!?/br> 喬澤清了清嗓子,拿餐巾抹了一把濕潤的唇角,低聲對段景曜道:“以后還是不要再這樣了,萬一被別人發現了,對你的影響不好?!?/br> 他的眼神里滿是真誠,完全是真心實意地為段景曜著想。 但不知道為什么,段景曜心里卻很不是滋味,胸腔里某個柔軟的器官微微發酸。 喬澤倒沒想那么多,他只是仍然覺得奇怪,段景曜今天突然對自己這么好,又是看話劇又是吃西餐,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吧。 他這么想,也就這么問了。 段景曜目光閃爍,卻搖頭道:“沒什么事……就是突然想了而已?!?/br> “哦?!?/br> 喬澤半信半疑,但反正他不吃虧,也就懶得深究,不再追問這個話題。 這家餐廳的餐后甜點味道不錯,喬澤吃完自己那份,還有點意猶未盡,段景曜把自己的也給了他。 看著喬澤吃得腮幫子鼓起,像只倉鼠似的,段景曜忽然有些別扭地開口道:“今天我心情好,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只要不太過分,什么都可以?!?/br> 喬澤咽下一口小蛋糕,聞言目光炯炯地望向他:“什么都可以嗎?” 段景曜矜持地略微頷首,隨后便聽見喬澤躍躍欲試道:“我要拍畢創了,你能不能來演我的男主角呀!” “……就這個嗎?” 他欲言又止,喬澤雙手合十,又朝他眨眨眼睛,放軟了聲音道:“嗯嗯,很簡單的!拍攝周期不超過半個月,絕對不會耽誤你的時間,攝影我都找好了,導演我也有人選,就差男主角了!” “這個劇本我寫了好久,說不定還能拿個什么短片獎呢……景曜,可以嗎?” 段景曜本以為對方會提出什么要和他住在一起,或者假期和他一起出去旅行之類的要求,沒想到喬澤竟然只是想找他拍畢創。 他有些許失望,但很快又轉念想道,喬澤找他演戲,正說明喬澤喜歡他、欣賞他,他們就是志同道合,天造地設的一對。 段景曜心情轉霽,點頭道:“當然可以?!?/br> 第45章 陸氏集團被稅務部門稽查,證監會也介入調查,隨后案件轉交經偵。 真正的大老虎浮出水面,陸承彥的幾個叔伯堂兄鋃鐺入獄,他則搖身一變成了受到保護的檢舉人。 經此一役,弘業系資本內部幾乎全部重新洗牌,陸父徹底退居二線,股權變更公示后,陸承彥便真正成為了陸氏的掌門人,再無人可以置喙。 喬澤考完期末最后一門考試,便收到alex的消息。 對方現在也算是和他混熟了,直接給他轉發了一條經濟新聞,又告訴他陸總已經從酒店里搬出來,沒回主宅也沒回別墅,回了濱江花園的公寓。 最近喬澤都住在學校,好久沒去陸承彥那套房子,陡然聽alex提起,還暗自思忖這算不算曠工。 為了對得起陸總付的工資,也為了慶祝陸總沉冤昭雪,以及慶祝期末結束,喬澤出了考場便直奔超市,照著老板的口味買了一大堆菜,提著大包小包往公寓趕。 當然,在回去之前,他也沒忘記發信息“關心”住在陸總樓下的段景曜。 得知對方這段時間也都在學校,暫時不會到這邊來,喬澤就放心了。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磨煉,喬澤早已將陸承彥的喜惡把握得爐火純青,一到公寓就轉身進了廚房,準備大展身手做頓“滿漢全席”給陸總好好補補。 他在廚房里忙前忙后,熟悉的飯菜香味逐漸飄散出來,陸承彥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出書房,遠遠看見他的身影,終于又感覺到了久違的平靜。 即使剛打贏了一場硬仗,公司的事還是永遠也處理不完的,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陸承彥捏了捏鼻梁,摘下金絲邊眼鏡,隨手拿了本書到客廳看著等開飯。 他在沙發上坐下,余光掃到茶幾上,正巧看到喬澤帶回來的一冊劇本和拍攝計劃書,不由有些好奇。 陸承彥記得喬澤似乎是學戲文的,好像成績還不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算是資助大學生了,現在檢查一下受資助學生的功課,也合情合理吧? 他唇角微勾,饒有興致地翻開那冊劇本,從頭開始看了起來。 “陸總久等了,現在可以……”喬澤剛解下圍裙準備去客廳叫人,便見陸承彥拿著他的劇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頭頂又翹起一撮卷毛,陸承彥抬眼看他,聽他紅著臉小聲解釋道:“這是我畢業創作的劇本,剛才忘記收起來了?!?/br> 陸承彥眼里帶笑,把劇本放回茶幾上,隨口問他:“你準備拍這個本子?” “嗯?!?/br> 喬澤點頭,想到拍片子需要兩周左右的時間,再加上前期勘景置景、后期剪輯制作,估計得花上一兩個月,還是要跟金主爸爸報備一下,便接著道:“我打算年后就拍,到時候可能要請兩個月假,陸總就不用給我錢了?!?/br> 等到拍完畢創,他之前申請的研究生offer應該也下來了。 到那時陸承彥這邊的兼職正好就不做了,喬澤還想早點把簽證辦下來,提前出國去玩兒一趟當做畢業旅行呢。 陸承彥對喬澤的話并不以為意,錢肯定還是要給的,而且只會比以前更多。 當初那一個月三萬只是隨口一說,哪有金主包養小情人是這么算賬的?信用卡和禮物才是大頭,還有娛樂圈里那些資源,也就只有喬澤總傻乎乎的,好像真在做鐘點工似的,缺勤還要來“請假”。 陸承彥覺得他好笑,但又有種笨拙的可愛,便也不想糾正這個說法,帶著鼓勵意味地淡笑道:“故事寫得不錯?!?/br> 喬澤也感覺自己寫得不錯,眼睛笑瞇瞇地彎成兩道月牙,好似得了主人夸獎的小狗,尾巴都要搖起來了:“謝謝陸總!” 陸承彥仿佛被他的笑容感染,面上笑意加深,心情也頗為愉快,開口道:“需要多少投資?做好預算去找alex,讓他派個助理給你當制片?!?/br> 還有這種好事!又送錢又送人! 突然天降免費餡餅,喬澤霎時兩眼放光:“真的嗎?” “謝謝陸總,陸總對我真好!”他忍不住雀躍地撲到陸承彥懷里,給了金主爸爸一個熱情的擁抱。 抱完又感覺自己反應過度,怕惹得陸承彥不高興,小心翼翼地抬起臉來,黑黝黝的眼珠滾圓,濃長的眼睫輕顫:“對不起,我……” 陸承彥狹長的眼眸微瞇,并沒有介意他的無禮,反倒頗為受用似的,一把摟住喬澤瘦削的腰肢,低笑著吻了吻他的唇瓣。 “那你打算怎么謝我?嗯?”男人聲線低沉,溫熱的呼吸灑在喬澤頰邊。 喬澤臉上發燙,敏銳地感覺到兩人相貼處曖昧的熱度,不禁晃神了一秒,而后才努力堅定意志道:“我做了好多菜呢,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們還是先吃飯吧,吃完飯……吃完飯我一定好好感謝陸總!” 他在“感謝”兩個字上加了重音,陸承彥雙手扶著他的腰側,退開一點距離。 兩人四目相對,粘稠而熾熱的目光交纏,互相都心知肚明會是怎樣的“感謝”方法。 陸承彥松開手,又很輕地笑起來,低聲說:“好?!?/br> 陸承彥容貌生得斯文俊美,平日一絲不茍的模樣禁欲優雅,眉目含笑時更顯得多情動人,再加上讓人無法拒絕的金錢攻勢,即便在生活習慣上稍有些苛刻,也已經足夠讓人心動淪陷。 如果要問喬澤究竟有沒有過動心的時候,答案肯定是有過。 但也僅僅只是有過。 喬澤心里清楚得很,陸承彥的情人不止他一個,娛樂圈里的美人何其多,他向來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此普通的自己絕不會是特別的那個。 男人意亂情迷時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語都不過是過眼云煙,只有靠自己賺到手的錢是真的,學到的本事和積累的素材是真的。 他和陸承彥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因為偶然而短暫地交集,讓他得以借此窺見另一個世界的模樣,也得到了許多便利與優待。 那或許都是很好的,但他并不真心喜歡。 喬澤有自己的夢想和野心,就像一陣自由的風,永遠不會為了誰而停下。 網絡上的輿論本就是一天換一個風向,沒有陸氏的公關再火上澆油,秦煊的團隊終于把局面扭轉。 先買其他的熱搜將原本的丑聞冷處理,等到藍底白字的通報出來,所有營銷號的口徑立即反轉。 這樣接連炒作上幾天,原先被口誅筆伐、十惡不赦的秦煊便又成了無辜的受害者,#心疼秦煊#和#電影孔雀魚#的詞條同時登頂熱搜,電影未播先火。 饒是如此,秦煊也沒有再公開露面。 他那個前男友是蓄意謀殺,但到底謀殺未遂,又鑒定出患有精神疾病,家人不遠萬里從國外趕來求上門,秦煊大抵也覺得對方可憐,最終沒有繼續追究。 爛攤子都交給法務善后,他則給自己放了個長假,出院回家休養,整日待在影音室放從前拍的電影。 晝夜顛倒,作息混亂,頰側長出的胡茬許久不刮,全然是一幅不修邊幅的落拓模樣。 還好喬澤隔幾天就來看他,變著花樣給他做營養餐,絮絮叨叨地叮囑他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任勞任怨又體貼入微,仿佛從沒有被他欺騙傷害過一樣。 到底要有多愛,才可以忍受至此? 秦煊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