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_分節閱讀_192
柳至秦正在揉左手手腕,那雙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指腹上有繭,卻完全不影響美感,反倒多出幾分力量與氣勢。 他有點想說,你手腕酸的話,要不我幫你揉揉? 但這太不像樣了。 按摩肩膀沒什么,但揉手就太奇怪。兩個男的,一個牽著另一個的手摸來按去,別說柳至秦可能覺得別扭,就是他自己,也差點打了個哆嗦。 柳至秦不揉了,提議道:“我聽說洛觀村出菌子,初夏時最鮮美,現在應該也不錯?;?,我們去嘗嘗?” 花崇站起,在他背上拍了拍,“走,我請客?!?/br> 柳至秦回頭看他,“為什么要你請?” “我想請還不行嗎?”花崇說完一嘖,“不要錢的宴席我們懶得去,非要花自個兒的錢?!?/br> “應酬麻煩?!绷燎卣f,“尤其是這種鄉村里的應酬?!?/br> “我懂我懂,所以我才不去?!被ǔ珀P掉房間里的燈,把門也帶上,樂道:“哎,我們自己找館子去?!?/br> 洛觀村南邊的虛鹿山上正在舉辦夏季音樂會,過氣歌星、十八線鄉土明星一來就要唱上一周,完了再換另一批人。雖然都不是什么當紅大咖,但明星就是明星,號召力還是比從酒吧隨便請個歌手強。 山上住宿條件較差,收費也高,性價比很低,但不少人愿意住在上面,一邊聽明星唱歌,一邊吃烤全羊,醉了累了就鉆進帳篷或者木屋里睡覺,想以天為被的話也不是不行,只要不怕半夜被凍醒,躺草地上邊看星星邊打瞌睡也挺美。 不愿意住在山上的,聽完歌、吃完羊rou就回村里來,農家樂住著總歸比帳篷舒服。 村里游客太多了,花崇帶著柳至秦去了好幾個專吃菌子的餐館,都沒座位了,只得一直往前走,都快走到入山口了,才找到一家剛好剩一張桌的菌子店。 坐在那兒,聽得見山上轟隆隆的音響聲,和不知哪位過氣歌手的鬼哭狼嚎。 花崇一邊擦碗一邊說:“就這水平也好意思當嘉賓?小柳哥,你都比他唱得好?!?/br> 柳至秦平白中槍,“我不和他比?!?/br> 菌子要煮很久,其間不能往鍋里丟其他rou和菜,否則會影響菌子本來的味道?;ǔ缰坏萌讨?,盯著熱氣騰騰的鍋,不停往嘴里丟煮好的毛豆和咸水花生。 不一會兒,兩人聊起了案子。 “首先排除怪力亂神的猜測?!被ǔ鐒冎?,“那場火明顯是人為的,錢毛江五人雖然晚上回過家,但十年前,這里哪家哪戶都沒有像樣的鎖,監控更是不用提。他們夜里偷偷摸摸溜出去,只要動作輕一些,根本不會被家人發現。什么被妖怪抓走了,被神明懲罰,虧這些村民想得出來?!?/br> “那么是什么人,提前給過他們什么訊息,他們才會半夜悄悄離開家?”柳至秦拿著一顆花生,卻沒有剝開,“他們應當是自行去村小的,兇手沒有在路上對他們動手,而是等他們全部到了村小——極有可能是到了木屋之后,才將他們殺害并放火。老村小在西邊,周圍沒有住戶,只有在那里下殺手,受害者的叫聲才不至于驚醒村民?!?/br> 花崇蹙眉,“我們現在必須要搞清楚的是,兇手的動機是什么,不然就是抓瞎?!?/br> “嗯?!绷燎攸c頭,“動機無非四種。第一,兇手和錢毛江等人有仇,殺害他們以報復,這個其實有范圍,但范圍內的人被排除了,我們自己應該再查一遍;第二,兇手和錢毛江等人的家長有仇,殺小孩報復;第三,錢毛將等人死了,兇手會受益,這就要看,他們死了之后,最得益的是誰;第四,迷信祭天?!?/br> 花崇挑起眼角,“你還真想到祭天去了?” “這不是不可能?!绷燎氐溃骸奥浜箝]塞的鄉村里,很多事情超乎我們的想象?!?/br> 花崇想起孟小琴一案中,邱大奎說過的一句話——富足的生活限制了你們的想象力。 事實的確如此,長期生活在正常社會里的人,也許根本想象不到貧窮山溝里會發生什么事。 “本來還有幾種可能,例如兇手失手殺了幾人、臨時起興激情殺人,但我覺得可以排除?!绷燎乩^續說:“雖然十年前偵查手段比現在落后,但兇手想要瞞天過海,仍然需要做極其充足的準備?!卦谒腥死?,可能根本沒有被懷疑過——因為一旦被懷疑,就會經歷一系列調查,在警方高強度的審問中,極少有兇手能護住自己的馬腳?!?/br> “那么按照你剛才的邏輯,迷信祭天這種動機已經可以排除了?!被ǔ缒抗馇邃J,拿過柳至秦的碗,舀了一勺燉得發白的湯,將碗放到柳至秦面前,笑,“怎么,還沒反應過來?” 第74章鏡像(08) 柳至秦看著碗里晃動的菌子,幾秒后抬起頭,“我懂你的意思了?!?/br> 花崇已經給自己也舀好了菌子湯,夾了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大頭菌”咬了一口,滿足道:“真鮮?!?/br> 說完沖柳至秦挑眉,“快吃,燙的比溫的涼的都好吃?!?/br> “祭天這種活動不管在哪個時代,都具有極強的集體目的性?!绷燎貨]有立即吃,而是將菌子放在蘸醬小碟里,“在當年貧困的洛觀村,祭天無非就是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將來鴻運降臨。普通村民即便希望過上好日子,也不會為此去籌劃什么,只有幾個特殊人物會以全村的利益為考量,獨自,或者伙同一些人執行祭天活動?!?/br> “這是什么醬?好吃嗎?我嘗嘗?!被ǔ鐘A走柳至秦的菌子,放進嘴里一咬,連忙喝了口湯,“這是小米辣做的剁椒吧?真辣!” 柳至秦給他倒了杯鮮榨水果漿,拿起幾枚咸水花生一一擺在桌上,“村長算一個,錢治國這個當校長的算一個,當時村里的其他干部都算,錢毛江的父親錢勇也有可能。但他們這些人……”